烛花红换人间世,山色青回梦里家。
池意站在雨幕中,戴着斗笠,举起了手中的琉璃盏,笑着对他说,
“远徵,生辰快乐。”
他的泪越流越多,宫远徵从不反驳自己是没有心的怪物,他就是这样,喜欢虫子,不喜欢人,更讨厌人心。
喜欢毒药,喜欢地牢里那些人求死不得的惨叫和求饶,但他更喜欢霸占。
霸占姐姐的目光,时间,所有,最好所有人都不能让她移开目光,只要她移开一点点缝隙,宫远徵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他自私自利,贪心不足,得寸进尺,他生来如此。
他知道自己在池意心里的重要,也知道池意不可能只看着他,可他就是想多得到一点,再多一点,一点点就好。
然后理所当然的像小狗狗一样占据所有的地盘,不许别人进入。
可池意太好了,她把所有都捧到宫远徵面前,任他挑选,他占据了池意心里最重要的最隐秘最无法让人触及的位置。
这么重要的位置,随着他四处游荡,就像当初的那句“唯一的弟弟,唯一的家人”一样。
他真的能成为唯一吗……成为独一无二的吗……
“姐姐……”
看着他流不尽的眼泪,池意手忙脚乱的,想拿出帕子给他擦眼泪,又发现自己因为赶路浑身湿了个透,帕子也水淋淋的。
不知所措之际,宫远徵冲入雨幕,抱住了池意,池意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轻拍着他的后背。
“哭什么?高兴傻啦。”
宫远徵哼哼唧唧的环抱着池意,头埋在她的颈窝蹭着,把池意的心蹭的软的不行。
“姐姐会一辈子陪着我,一辈子不离开吗?”
“当然会的,我会一辈子一辈子陪着远徵。”
两个人就那么在雨里抱着,浑然不觉得雨已经打湿了全部的衣物。
换好衣服,收拾妥当了,池意把那琉璃盏放在桌前,宫远徵狗狗一样的眼睛盯着她的动作。
池意把琉璃盏推到他面前:“打开看看。”
打开那琉璃盏,里面是一朵云似的花:“生辰贺礼,喜欢吗?”
是宫远徵曾经随口提到的早已灭绝的一味草药。
宫远徵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池意,把头埋在池意怀里,:“姐姐,陪我睡觉好不好。”
宫远徵这么说让池意难免想歪了,但看见宫远徵一眼望到底的眼睛,又开始唾弃自己。
远徵他还是个孩子啊,才十七岁,不过……十七岁好像也不小了……能成婚了。
池意努力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甩了出去。
宫远徵说的陪他睡觉,其实就是哄他睡着而已,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她其实注意到了宫远徵的情绪不太对劲,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是为了任务,还是感情,她是真的把宫远徵放在了心上。
两个人已经真的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了。
“没有心吗?他没有心,把我的心借给他好了……”
风吹过草地,星星点点的小花在草之中若隐若现,池意坐在草地上,看着宫远徵玩耍,宫远徵回眸一笑向她跑来:“姐姐!”
猛地扑过来,两个人滚在一处,池意躺在草地上,在池意眼中,宫远徵手撑着以天空为背景,笑靥如花。
池意的心跳的很快,两个人越靠越近。
池意惊醒,想起梦中的情形,依然心动的不像话。
桑念这几日发现了池意和宫远徵有些不对劲,她还跑去问金辉了,连金辉这个一向木讷的人都发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不对。
“你说小姐都回来了,小姐和公子反而不见面了,难不成是闹别扭了?”
桑念也只是说说,也没指望金辉能回她的话。
池意和宫远徵之间的确有些不对劲,自从那日回来以后做了那个梦,池意就给自己加大了不少公务。
什么心动不心动的,在池意这种自小就被培养责任感的人心里,多半都是太闲了,多做事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正好如今武林联盟正忙,她也就顺其自然下去了。
而宫远徵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一直躲着池意。
池意处理完所有的公务,一点该做的事都找不出来了才想起来,她和宫远徵已经十几天没见面了。
想起那个有些荒诞的梦,池意心里笑了自己几下:“不就是亲了一下吗?还是梦,那么在乎干什么……”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越发在乎。
思来想去,想去思来,想了几日,夜晚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这么几日,连觉都不怎么能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