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殊辞伸左手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右手则是一直垂在身侧,刻意地不去动它。
庆帝“手怎么了?”
他回宫之后立即调来范闲入京的行程,便知晓她从北齐回来,半路上忽然失踪是去做什么了,此刻不过就是等着她自己说罢了。
殊辞“没什么,就是技不如人,被暗算了。”
殊辞一副浑然不在意自己的手受伤了的模样,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忿,自己居然会输在范闲手上。
庆帝“出去你可别说是朕的徒弟,海棠朵朵你都能赢了,居然还输在了范闲手上,小看人了吧?”
殊辞“我的武功是洪公公教的,要丢脸也轮不上您啊......”
殊辞跪在地上小声嘀咕,似乎丝毫不曾觉得如此顶撞庆帝有何不妥。
庆帝“你说什么?”
庆帝把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放,提高了音量质问殊辞道。
门外的侯公公和宫典虽然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了,但天子一怒,哪怕是故意装出来的,也还是会让他们抖上一抖。
不过殊辞可就不一样了,她知道自己在庆帝心中的特殊性,只要她不触及底线,偶尔任性一下,撒个娇,某人也都纵容了。
殊辞“陛下,我手疼,我能先上个药吗?不然您徒弟的手就要废了......”
殊辞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腕,皱了下眉,显然伤口带来的疼痛,并不如她面上表现的这般淡然。
庆帝隔着屏风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殊辞,松了口朝着她没好气地说道:
庆帝“滚进来,来人,把药箱取来。”
前半句自是对殊辞说的,若是换了旁人估计连滚带爬地也就起来了,可是殊辞是谁啊?
只怕这皇宫之中,在庆帝面前,目前还没有第二人的胆子能如殊辞这般大的。
只见她依旧跪在地上,撇了撇嘴角,任性地偏过头赌气地说道:
殊辞“我又不是个什么物件,不知道怎么滚,师父你叫个人来演示一下吧。”
侯公公拿着药箱走到近前,听见殊辞这话,差点没将手中的药箱丢出去。
这祖宗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陛下真的怒了,又把她赶出宫去。
庆帝“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东西,赶紧给我起来,过来!”
庆帝一时间被她弄得颇为无语,想发怒吧,一时间还真积聚不起那股怒气,只觉得这丫头越发没脸没皮了,给她个杆子就能顺杆往上爬,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殊辞这时候才不情不愿地从地上起来,然后慢慢悠悠地挪到庆帝对面坐下。
庆帝“手伸出来我看看。”
庆帝此刻面对殊辞,就好像面对着自家不成器又顽劣的女儿,想教训一下她吧,瞧着她受伤了,又有些于心不忍。
殊辞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放在了小桌上,被燕小乙拆了纱布的伤口,狰狞地显露在庆帝面前。
庆帝“我让你在李云睿面前演戏,可没让你连苦肉计都用上了。”
庆帝从药箱中寻了金创药给她敷上,随后取了纱布,仔细地给她缠上,一边处理伤口还不忘教训她自作主张。
殊辞“若不是这样,姑姑怎么相信我是真的尽力了?毕竟我可是背着陛下创立的罗刹阁,这样的把柄捏在姑姑手里,我还不是只能乖乖按照姑姑的吩咐行事?”
她如今这里外不是人的,还不是怪他们这群上位者。
明明她可以不淌这趟浑水的,可是庆帝和李云睿这俩非要拉她下水,她又能怎么办呢?
庆帝“你觉得范闲如何?”
庆帝知道她心中有气,毕竟她从小到大都长在宫里,他和太后也算是了解她的性子。
不得不说,在性格方面,她和叶轻眉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喜欢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她又不那么像叶轻眉,因为她没有叶轻眉那般锋芒外露,而且惯会审时度势的。
这一点,从太后对她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
他原本以为太后那么讨厌叶轻眉的人,应该不会喜欢秉性上和叶轻眉有些相似的人的;
谁料,这小丫头哄人的功夫倒是一套一套的,愣是讨了太后的欢心,让太后成了她在宫里的倚仗。
殊辞“奸猾狡诈的纨绔子弟,不过还算明辨是非,知道鉴察院滕子京是受人利用了,居然就轻易放过了他,还带着他回京了,说是想让滕子京帮他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殊辞明面上在说范闲,实际上是把有人的手伸到了鉴察院的事情,捅到了庆帝面前。
庆帝“你觉得是谁想要杀范闲?”
殊辞“陛下,我又不是朝臣,回答不了您的问题,您的疑问,还是等院长回来,你再和他商议吧。”
殊辞说着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自己那使不上劲儿的左手,殊辞可怜兮兮地朝着庆帝道:
殊辞“师父,我的手都受伤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只怕好不了,您能禁足我吗?最好不要让其他人来打扰我,这样我也能尽快把伤养好,为陛下效力不是?”
她说着伸手扯着庆帝宽大的袖袍,明亮的眼眸像天边闪耀的星星,水汪汪地朝着他撒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