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说话的间隙,一扇门被轻轻地推开,又合上,隔绝了尘世的声响。
在这里,只有时间身在其间安静自由地流淌。
他们无需顾忌,无需遮掩。
他们都可以做回自己。
脚步声自床榻前止住,南懿低垂眼帘,顾晏明素致淡雅的蓝白袍上点点红梅,分外扎眼,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脸庞平添几分摄人心魄的瑰丽。
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顾晏明的右手上,片刻后,她似有似无的叹喟声裹挟在燥热的清风中,好看的柳眉微微皱起。
在得知顾晏明应下盛博言带有挑衅意味的邀约时,她可以理解顾晏明的所作所为。
甚至可以设身处地想,如果那天被挑战的是自己的话,她只会比顾晏明做的更绝。
斩草要除根,放虎归山迟早会多生事端。
她只是在想,顾晏明提剑的时候会在想什么?
是在想对盛林两家的怨恨,还是为自己此生不能仗剑而行感到遗憾万分?
那人总是一副温和沉静的样子,天大的事在他面前都不过轻似鸿毛。
“顾晏明,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也很担心你。
声音轻缓,似是怕惊扰了梦中人,
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门再次被推开,又轻轻合上,室内静谧冷清,略微枯黄的藤蔓悄无声息爬进了窗棂,顾晏明的床头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没人注意到,床榻之上的人眼睫轻颤,嘴唇动了动,轻吐出一句话:
“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声音很小,但南懿还是听清了,脚下步子一顿,而后径直向前走去。
这,就够了。
玄天宗一起求学的日子,够多了。
“他醒了吗?”楚则研看着神色淡淡的南懿,担忧道。
“他……需要休息。”
语调依旧平静,听出情绪。
众人陷入沉默,气氛有些凝重。
片刻后南懿提议先各自回住处休息,众人这才发觉暮色将尽,各自道别后离去,临走前沈廷言说顾晏明醒的话会给他们传信。
……
第二天一大早,沈廷言起床打算去看看顾晏明醒了没有,脚才刚跨出门槛,抬头就看到有个人倚靠在门边,懒洋洋地冲他笑:
“稀奇啊,你居然起的这么早。”
沈廷言刚起床还没睡醒,听他突然出声,被吓了一大跳,看清来人后忍不住笑骂道:
“大清早的,你扮鬼吓人吗?”
顿了顿,又有些担忧,正色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顾晏明认真地想了想,回道:“有。”
沈廷言一愣,接着便听到他又说了句: “睡不够,很困。”
沈廷言:“……”
他想打人了,怎么办?
沈廷言睨了眼不正经的人,那人终于收起了脸上欠揍的笑容,正色道:
“我一个时辰前刚醒,吃了你给的丹药后感觉好多了。”
就是他的右手这段时间可能抬不起来了。
“行,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学堂上课吧。”
两人说着就赶紧前往学堂,一路上沈廷言讲了昨日发生的所有事,甚至还戏称他现在在宗门小有名气了。
估计,是拉了不少仇恨值吧?
顾晏明在心里默默腹诽,希望……这堂课能平静度过吧?
想象总是美好的,只可惜现实很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