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明看着盛博言气急败坏远去的背影，转身走进藏经阁。
楚则研刚好从藏经阁出来，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楚则研一眼就认出了迎面而来的人是顾晏明。
忍不住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顾晏明面容淡然，一双眸子幽深，好似古井无波，脚下步子没有任何停顿，径直走进了藏经阁。
宋行舟老远就瞧见了她，冲她挥手，一双狭长的美眸似有星辰藏匿其中，闪闪发亮。
楚则研收回视线，径直走到她们跟前：“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和南懿正准备回璇玑峰，刚好经过这里。”宋行舟说完目光就落在就落在南懿身上。
“我和南懿正准备回璇玑峰，刚好经过这里。”宋行舟说完目光就落在就落在南懿身上。
她那双眼里满是期待，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说是吧？南懿迟疑地点了点头，她记得宋行舟说要去找楚则研玩。
她们不过是恰巧绕路到这里方便去扶摇峰找楚则研的，谁知就在这里碰上了她，还挺巧的赶上刚才那一幕。
楚则研注意到了南懿的话语间的停顿，有些好奇，但觉得跟南懿也不熟，便没有问，只是忍不住又道：
“那你们刚刚在这里干嘛？”
“没什么，就是盛师兄和顾晏明在谈话而已。”
依旧是宋行舟出声，楚则研视线落在南懿身上，见后者点了点头。
楚则研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地看着南懿，“我听族中长老说，九年前顾家发生的那场大火好像跟林家……还有盛家……脱不了干系……”
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楚则研看到，南懿突然抬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确定吗？”
周身的空气好像一寸一寸地变冷冻结，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生畏惧。
在楚则研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南懿移开了目光，看向远处苍翠欲滴的山林。
隐约可听见藏匿其中的悠长蝉鸣断断续续，夹杂着此起彼伏的蛙鸣，杂乱分明。
阳光自头顶落下大片阴影，遮住了南懿晦暗不明的神色，只能从微微颤动的长睫偶尔窥见她早已翻江倒海的内心深处。
盛博言那番话明里暗里的炫耀别人可能听不出，但她听出来了。她也知道顾晏明习惯了面对如今日一般的难堪场面。
可亲眼目睹时，内心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撼，怜悯……
以及一丝酸涩的，细微的疼痛感。
于她，与大部分人而言，盛博言的那番话只是一句轻飘飘炫耀而已，不痛不痒。
可是于顾晏明而已，那番话是他过去至今，长达九年欺辱谩骂,暗无天日生活的一个缩影。
于她，与大部分人而言无足轻重，那，于顾晏明而言呢？
于他而言，会是什么？
尽管同在离国京都，南懿听说过诸多顾家流言，只是其中真真假假，她无从得知。
族中长老甚至是她的爹娘对于顾家往事都闭口不谈，有意瞒着她，哪怕她是族中子弟中最有可能继任家族族长之位的人。
只是在今日，她才能从顾晏明些许支离破碎的情绪中，抽丝剥茧，一点点地还原出当年那场导致他悲剧的源头的大火。
南懿只听说顾晏明的右手受伤很重，而且拖了太久，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即使治愈了也不能恢复如初了。
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让顾晏明失去的不仅是他的右手，更有他的挚亲，哪怕是现在的顾琛，恐怕也不及那人在顾晏明心中的地位吧……
不说顾家人是否瞧得上顾晏明，就说那不论品级有灵性的剑魂，哪个会愿意选择这样一个右手深受重伤，不能彻底治愈的人？
便是顾晏明在其他地方再有天赋，若不是耀眼至极，顾琛再怎么护，也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而顾家世代都是剑修，恐怕在他们眼中，顾晏明已经形同废人了吧？
现如今的顾家，内部矛盾重重，外部虎视眈眈。
那场大火已经将顾晏明的骄傲和自尊打破碾碎，难道天道现在还要将他仅剩的，支离破碎的希望彻底湮灭吗？
恶人逍遥自在，混得风生水起，好人却命途坎坷，连个公道都没有。
这，便是天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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