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来了来了,辛勤眼中光芒微微亮起,七拐八绕的说了这许多废话,终于要接触到这主仆俩的最终目的了,也不枉自己和她们浪费了那么多口水。
只是转瞬间,辛勤就在已经在自己心里列出了十七八种,一会儿哭唧唧的揪着手帕子表演惊慌失措、揣揣不安时,应该要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才能毫无破绽,不引得宜修这种已经把察颜观色练成本能的聪明人产生怀疑了。
不过,令人猝不及防的变故说来就来,还没等已经酝酿好情绪的辛勤和上首稳坐钓鱼台、端着一副和蔼可亲面容,只等她这条井底之鱼自动咬钩的宜修一起对飙演技,秀翻全场呢。
一股娇嗲中透着让人难以忽视的阴阳怪气感觉的女声,就如同的带着小刺儿的勾子一般,直直的刺入辛勤那听觉远胜常人几倍的耳朵里,让她正暗自准备发力的腰腿瞬间就卸了力道。
嚯!辛勤在心里惊呼一声,差点儿闪了腰!不过……外面那个嗲声嗲气的和正院守门小太监闹起来的人是谁?
戴着浅紫色马蹄莲流苏耳坠子的耳朵一齐动了动,辛勤快速瞥了眼因为没有自己这样经过优化的听力,这会儿还毫无所觉,安稳坐着喝茶的宜修。垂下头后边使劲儿揉帕子假装忧心忡忡,边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人的对话。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紧要的,不过是一个非要进院子,一个又非不让进院子,推推搡搡的争执了几句而已。
但,如此具有个人特色的嗓音,恐怕整部剧里出了梳着米老鼠发型的颂芝姑娘以外,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看来,别管是以后皇宫里的皇后娘娘和华妃娘娘,还是现如今王府里的福晋和侧福晋,年世兰这个因为有着精明强干好哥哥为自己撑腰,就半点儿不把宜修这个正妻主母身份放在眼里的嚣张人设,立得是一如既往的稳啊!
这不,自己这个上门拜访的客人来正院才待了多大一会儿啊,连屁股底下的椅子都还没坐热乎呢,人家年侧福晋就派米老鼠来催了,可真是……
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宜修呀!
不过,看着上首表面上一副同自己一样替安家境况心急如焚,实则却是悠哉悠哉的等着自己向她低头求助的宜修,辛勤那双遗传自父亲的杏眼微微眯起,顺带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她真的是太喜欢年世兰不给宜修面子了!因为她也不准备给宜修面子!
谁让这婆娘竟然准备给她的便宜爹,也就是她自己送妾室,插手她们安家的内务呢?安家可是她辛勤的地盘!
哼,有时候,手伸的太长,是要做好随时被人拿斧子剁下来的准备的!尤其,对面手握板斧的,还是已经注定的未来敌人,正愁找不着机会下手呢!
这般想着,因为发觉竟然有人敢越界侵占自己地盘而怒火攻心,迫不及待的想要给宜修点颜色瞧瞧的辛勤,反倒是消了气,冷静了下来了。而冷静下来的辛勤,又恰恰是杀伤力最大的。
手里那张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雪青色手帕最终还是没能逃开原定的命运,“嘶拉”一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一直垂头不说话的辛勤也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泪眼汪汪的抬头看向宜修,被自己咬的血色尽失的两瓣粉唇张张阖阖,半晌才终于颤着嗓子说出话来。
安陵容王……王妃娘娘,母亲病后,家里,家里这些天都是陵容在管着的,我,我……我不晓得还要给爹爹的那些同僚们送礼打点,这可怎么办,要是,要是,呃……
打了个小小的哭嗝后,辛勤继续在宜修给她搭好的戏台子上唱大戏。
安陵容要是因为陵容之过,让那些那些工部大人们觉得爹爹为人倨傲,纷纷和爹爹交恶,以后联合起来给爹爹穿小鞋可怎么办呀?呜呜……都怪我,都怪我,要是爹爹寒窗苦读十数年才得来的官职出了问题,陵容怎么对得起爹爹呀?呜呜呜……
好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越说越崩溃的辛勤也顾不上仪态了,直接扯着嗓子开嚎,眼泪更是哗啦啦的往下淌。
这极不体面的行为,不止让宜修重新又在心里鄙夷起了她的出身低微和见识浅薄,也让院子外面正奋力跟守门太监撕扯的颂芝更急着要进来了。
被颂芝给拉扯的帽子都掉在了地上的小太监内心都快急死了,可他总不能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吧?奴才当差可是有规矩的:高声喧哗者杖责三十,罚三月月例。不知内情的小太监在屁股和钱包的诱使下,从心的选择了守规矩。
是以,因为辛勤哭声太大,再加上宜修为了撑排面,震慑辛勤这个她自以为的土包子,便把正院里所有侍女都叫进了正厅侍候,空荡荡的院子里连个能替守门小太监通传的人都找不到,宜修,算是彻底错失了逃出圈套的机会。
放下茶杯,宜修举止优雅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顺带遮住不屑的蔑笑。
乌拉那拉·宜修唉,可怜见的,好孩子,快别哭了,好在发现的还不算晚,咱们还有补救的机会。
温和亲却从容不迫的语气好似一下子就点醒了正在嚎啕大哭的辛勤,她迅速拽着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后,又急急忙忙的跳下椅子几步跑到宜修跟前,“扑通”一声跪倒,抽抽噎噎的拽着宜修绣着繁复花纹的衣摆俯首哀求道:
安陵容王妃娘娘,求,求您一定要帮帮陵容,陵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王妃娘娘呜呜,求求您了,呜……陵容以后一定会报答娘娘的。
乌拉那拉·宜修唉,瞧你这孩子,快别跪了。剪秋,绣夏,快来,快来帮着把这孩子扶起了。
好似被突然冲到自己面前跪下的辛勤吓了一大跳,宜修捂着胸口往椅背上靠了靠,但看辛勤哭的稀里哗啦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又连忙一脸心疼的招呼着一旁的侍女过来搀扶辛勤起来。
乌拉那拉·宜修好孩子,别哭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有解决办法的。
安陵容真……真的吗?
辛勤哭的都开始打嗝儿了。
乌拉那拉·宜修当然是真的。
温柔的用自己手里的帕子给辛勤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宜修将一直抽抽噎噎停不下来的辛勤搂进自己怀里,指着方才过来扶她起来的一个侍女问道:
乌拉那拉·宜修好孩子,你回头看看,你身后的这个绣夏姐姐怎么样?
安陵容绣……绣夏姐姐?呃……
辛勤转过头,顺着宜修的手指看向正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青衣侍女。
安陵容能……能在王妃娘娘身边服侍的姐姐,自然是极好的!
乌拉那拉·宜修那就让她到你们家里,帮衬帮衬怎么样?
安陵容到我家帮衬?
辛勤眨着自己茫然的大眼睛,一脸不解的跟着宜修的话重复了一句。
乌拉那拉·宜修对呀。
宜修点点头,热情推销。
乌拉那拉·宜修我这个婢女打小跟在我身边,不论管家理事,还是迎来送往,可都是一把好手,正好再过几个月她也要到出府的年纪了,先让她到你们家里帮着管管家,等你母亲能起身接手了,你们赏些银子当她的辛苦费也就是了。
安陵容这,这……
辛勤有些迟疑,先看看侍女,再转头看看宜修,迟疑着不敢应承下来。
安陵容这合适吗?
乌拉那拉·宜修当然……
颂芝当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