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叫康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原本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要测一测这安比槐对于治水方面有没有什么才华,居然就给自己测了个差点儿搞懵自己的惊喜出来。
看着手里一字一句都挑不出任何可以供自己和对方辩驳之处,甚至还可以奉为圭臬的绝佳治水策论,一种欢欣鼓舞中夹杂着几分意乱心烦的复杂情绪,渐渐涌上了康熙的心头。
欢欣于自己才昨晚起了心思,今早就毫不费力的得到了自己迫切需要的治水人才。烦闷于这个善于治水的人才早已经另有明主,恐怕不是能被自己轻易所掌控的,一旦启用,甚至还可能会制造出让自己头疼的麻烦。
不过,在康熙心里,更多的还是一种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的单方面相见恨晚之感。
唉,如果这安比槐能早一点儿带着水泥入朝为官就好了。康熙心中感慨着。他甚至都不需要安比槐出现在靳辅、于成龙两个治水能臣大放异彩的时候。只要他不蹉跎时光,能提早个十年八年的被发掘出来,康熙觉得,自己都不会像如今这么的心绪难平。
毕竟,辛勤出现的时间,对于已经是耳顺之年,有今天没明天的康熙来说,实在是太晚太晚了。
晚到康熙都无法确定,在自己闭眼之前,能不能带着有关于河道治理方面传来的好消息去见列祖列宗。
只这一点,又怎么能够让唯我独尊惯了的康熙心中不感到郁闷纠结呢?
只不过,纠结归纠结,郁闷归郁闷,此时的康熙,早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给辛勤出题时的那种,但凡这个人能够写出一份让自己和朝中大臣们看的过去治水策论,就直接名正言顺的把他塞进未来的治水队伍当中去,让他得到自己应得的功劳的想法。
谁叫康熙想了一夜,才发现只有把这个安比槐塞进治水队伍这一个方法,才能既向朝臣展示出自己对于功臣的优待宽仁,又能在不影响朝中平衡的同时,妥善的安抚好胤禛一派呢。
手中令人拍案叫绝的治水策论读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都不舍得放下。康熙抬头,深邃的目光定定看向辛勤。
康熙造林保土、加固堤坝、调洪冲沙、改道分流……朕没想到,你不单单是巧思善工,可以把那些百无一用的废弃物料转变成于国于民都大有裨益的建筑法宝,在治水方面,却也是个大有能为的。
哇喔,被一国之君夸奖了欸。
辛勤面上表现的激动万分,但实际内心深处其实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心思通过演戏,来让康熙见识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揍性。毕竟,作为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她可是从小被人夸到大的。这次夸自己的人也就是身份更贵重一些罢了,和以前又有什么区别呢?
安比槐多谢皇上夸赞,打从研制出了水泥之后,奴才心中就有了效仿本朝文襄公(靳辅),襄勤公(于成龙)的为大清海晏河清而鞠躬尽瘁之志。为此,奴才没少拜读古今治水能臣的大作,靳文襄公所撰写的《治河方略》更是研究的透彻。如今直面天恩,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拿出自己的所学所识,方才能不辜负皇上您的考校。
嗯?
坐在书案后面的康熙忍不住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重新打量起底下虽然拱手而立,但话里话外却是认为自己有靳辅、于成龙的治水能力的辛勤,觉得刚才自己耳朵可能出现问题了。
不是,这么自信的吗?还有,面对朕这个皇帝的夸赞,你都不像其他面圣的大臣那样,走流程谦逊一下的吗?
这么想着,怀揣着不解和茫然的康熙,转头看向了旁边,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的胤禛,用眼神发出疑问。
你这手下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胤禛:……
胤禛痛苦,胤禛无奈,胤禛不得不强忍着羞耻站出来,在疑惑不解的皇阿玛面前给自家的憨憨下属拼命找补。
爱新觉罗·胤禛咳咳咳,皇阿玛,友恭他性格耿直纯厚,不管对谁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会拐弯抹角的糊弄别人。
哦……
康熙懂了,原来是个实心秤砣。
瞬间,自认为已经了解了辛勤是个什么性格的康熙心情立即好了起来。毕竟,整天的勾心斗角,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见到了自己跟前还不动心眼子,有什么就说什么的实诚人了。
而“实诚人”辛勤,在自家主子胤禛的帮助下哄的康熙龙心大悦之后,就在乾清宫开启了自己的个人solo。
从在黄河上游修水库,建立水利枢纽工程来调节水流,削减进入中下游河道的洪峰流量说起。到在黄河中游植树造林以保护土壤,建设淤地坝来控制水土流失。再到黄河下游该如何加固加高防洪大堤,修建分洪、蓄洪工程。
谈话内容洋洋洒洒,连续不断,期间辛勤甚至还不忘顺带提了一嘴如何通过建设通河湖泊湿地,来改善黄河生态的链条 ,为生活在黄河两岸百姓们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等诸多利民之举。
总之,等到李德全不得不进来,提醒众人已经到了该用午膳的时辰时,已经喝了整整三壶茶水,却依旧觉得口干舌燥的辛勤,已经凭借着现代社会对于黄河治理的种种经验和措施,彻底的征服了康熙这个对于水利研究方面,颇为精通的古代皇帝。
更甚者,在康熙心里已经觉得,比起自己那两个已经去世治水能臣靳辅和于成龙,辛勤在水利方面的研究和能力,一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模模糊糊的,康熙心中已经有了选定辛勤这个连官都还没当上的书生,成为新一任河道总督的想法。只不过辛勤这个未来的河道总督想要上任大展身手,前方还有一些急需解决的阻碍。
至于这个阻碍,不是朝臣和非胤禛一派竞争对手的反对,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