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门帘,寒冬凛冽的空气透过皮肤直充大脑,即便只窝在书房里,辛勤也可以通过第二视角传输回来感受体会的清清楚楚。
晃晃脑袋撤去对安比槐2.0的控制,辛勤不再下达任何命令,只通过他的视角去观察着他的自我行动。
只见安比槐2.0在在她之前扫出来雪道中顿了顿,停留了大概连一秒钟都不到,就继续朝着正房走去了。
略微提了提长袍下摆,先抬起左脚,紧跟着右脚,然后压住瓜皮帽去掀门帘子,随着“啪嗒”一声,正房的门帘被掀开来,安比槐也顺势侧身进入。
没有卡顿和迟疑,更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举措,辛勤满意笑笑,和她平日里所观察到的安比槐习惯性动作简直毫无差别。
进了屋左转来到安老太太的卧房,安比槐先曲左膝,再垂右手,最后上半身微微前倾,行了个标准的打千儿礼。
安比槐儿子给母亲请安,愿母亲平安康泰,福寿延年。
乍一听见儿子的声音,床上昏昏沉沉迷糊着的苍老妇人艰难的侧过头,满脸惊喜的看过来。
安老夫人槐哥儿,槐哥儿是你吗?你终于肯来看娘了吗?
她有些激动,想要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但试过几次之后,却实在是有心无力,终究又仰面倒回了床上,只能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解释。
安老夫人槐哥儿,娘不是有意的,娘……娘是真不知道儿媳妇她有了身子啊……咳咳……
才急急说了几句话,安老太太就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嗽了半天,又抓住坐到床边的儿子的手,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会儿,才能接着说下去。
安老夫人咳,娘真的……槐哥儿,娘真没有半点害她的心思啊,这可是我日日去寺里上香磕头才求来的孙子啊,我怎会……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床上的安老太太哀声哭泣,但从她时不时偷瞥的目光,隐在安比槐身后的辛勤就敢打一百二十个包票,也许最开始林秀流产的时候,安老太太有过一丝半点的懊悔,可这几天病在床上等不来儿子,这些悔意早都转变成了怨!
怨林秀自己身体差还不精心,都是生养过一次的人了,自己怀没怀孕还能不知道吗?怨辛勤这个当孙女的不勤快,你要是多替你娘来伺候一下我这个当祖母的,你娘至于累到流产吗?
总之,此时已经转变了心态的安老太太对于这件事儿,主打的就是怨天怨地怨社会,就是不怨她自己。
而且,这个说法光是她自己一个人认可还不行,她还要把自己儿子也拉到跟自己一个阵线上,共同讨伐害的他们娘俩个失去了宝贝大孙子的林秀母女才行。
啧啧,真不愧是养出现安比槐这种顶级的狼心狗肺的人渣败类儿子的女人啊。
不过辛勤也知道,这对于安老太太来说,这是想都不用想的必定选择了。毕竟是自己生的,儿子内里是个什么德行,她这个当娘的还能不清楚吗?不把锅甩出去,以后儿子真要是怨上自己,那这个家就再没有她这个老眉咔嚓眼,一点活儿都做不了的老婆子的容身之地了。
捂着脸挤了好半天眼泪后,见儿子始终都没说出什么这事儿不怨怪母亲之类的话来,安老太太只能在心里恨恨暗骂一句,不孝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吸吸都快要流到嘴边的大鼻涕,再抹干净哭了一脸的老泪,安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只能自己找话茬儿。
安老夫人槐哥儿,看娘,这两天都病的糊涂了,儿媳妇她如今怎么样了?来看诊的大夫怎么说,她那身子以后还能……
既然想甩锅,那安老太太就得先打听清楚这个锅到底有多沉才行。林秀流产那天淌了那么多血,要是以后都不能生了,就家里这个穷样儿,连给儿子纳个妾传宗接代都做不到。真要是到了那个地步,那这个锅是绝对甩不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