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汐:“你现在所犯的罪行,最起码会得判五年以上。如果陈阳指认你也参与了犯罪,那你可就不是五年以上有期徒刑了,搞不好会判死刑,或者是无期。你今年才30多岁,我往少了说,你能活到70岁,你还有30多年的光阴。我看资料,你的儿子今年才四岁,你妻子是全职家庭主妇,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进了监狱,你妻子和儿子怎么办?你儿子以后会被别人说是杀人犯的儿子!如果......你妻子因为这件事情跟你离婚又离开了这个家,你儿子可就变成没爹没妈的孩子。你是家中的老小,父母都已经80多岁了,你觉得你的哥哥、姐姐们,会帮你抚养孩子吗?”
这一句话触动了吴亚军,他的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吴亚军长长的叹了口气,对齐汐说道:“人不能犯错误,只要犯了一次错误,就要不停地犯错误,为自己犯下的第一个错误买单。
我知道陈阳杀了人,虽然他没有告诉我,但我知道他杀了人。我姥爷以前是个猎户,掌握野兽皮革鞣制技术。他们那一代人,从森林里打来的猎物都自己剥皮加工,皮子拿到山下卖钱。我妈妈不愿意学这门手艺,我小的时候住在我姥爷家,我姥爷倒是教了我这门手艺。我也是在平常聊天的时候,跟陈阳说起过这件事。陈阳问我这手艺难学吗?我和陈阳说,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学不好这门手艺,这门手艺很注重力度和手感。如果,你手里没有这种手感,用的力度也不对,反而会让整张皮子都报废。我记得是9月3日,陈阳告诉我下班的时候晚点走,他有事情跟我说。等小妹走了之后,陈阳从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拿出了一块清洗干净的皮子。那皮子还连着血肉,我能看得出来是一块新鲜的皮子。我就问陈阳,这是什么动物的皮子?陈阳一开始没跟我说过,他就问了我能把这张皮子鞣制好吗?
我对陈阳说,应该没有问题,只是需要先把肉剔除干净。陈阳跟我说,他给我两千块钱,让我把这块皮子加工后再给他。我当天晚上,把这块皮子拿回家,我有一间工作室,我在工作室里把那块皮子铺在干净的塑料布上,缓缓的往下剔除多余的肉。我剔着剔着就觉得不对,这快皮子不像是猪的,也不像是牛的,更不是羊的,甚至,不像是动物的,动物的肉纹理都会很粗糙,而陈阳让我鞣制的这块皮子,肉质非常细腻。我那个时候都没有想过那是人的皮肤,我就给陈阳打电话,我问他这块皮子到底是什么动物上的?为什么肉这么细腻?
陈阳半开玩笑的跟我说,你把它当成人肉好了。我当时就觉得陈阳这句话说的让我毛骨悚然,我知道他这句话是开玩笑,可我觉得一块来路不明的皮子,陈阳让我把它鞣制成皮革,我得确定皮子的来路,如果皮子的连来路都不确定,万一,我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我不是间接参与了犯罪吗?
我又问陈阳,我跟他说别跟我开玩笑,让他告诉我这块皮子到底是什么动物的?他如果不给我说清楚,我不帮他加工。陈阳跟我说,他明天跟我详细说。
等第二天我到店里的时候,我就问陈阳,那块皮子到底是什么动物的?陈阳把我拉到店外,跟我说那是一块人皮。我当时都懵了,我就劝陈阳,如果你真是杀了人没骗我,你快去自首。
陈阳跟我说,我已经把那块皮子拿回家里,上面留有我的指纹,如果他被抓住,他就会说我和他是同伙。陈阳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他说的出做的出,他是个极其自私的人。我还不能去举报他,如果我举报他,就像他说的,他说我和他是同伙,他咬死我,我怎么办?我确实用手拿了那张皮子,我也相信,那张皮子上肯定能留下我的DNA。我是干纹身的,明白即便皮子上面没有我的指纹,只要那块皮衣这上面有我的汗液,就能检查出DNA。
我真想把陈阳杀了,可我知道我不能那么做,我如果那么做,我也成了杀人犯。陈阳威胁我,让我帮他鞣制那块皮子。如果我不帮他,一旦他被抓住,他就会说我和他是同伙。我是被威胁的,我只好硬着头皮给他鞣制这块皮子。等我给皮子加工好,我也看清楚那是一对翅膀的图形。我把揉好的皮革交给陈阳的时候,陈阳很满意。陈阳跟我说,这就是天使的翅膀。被他杀害的人得到了救赎,我觉得他跟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表情非常疯癫。我觉得他好像得了神经病或者是精神分裂一样,我听说过精神分裂和神经病这一类的病人,如果他们杀了人,是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最多他们就是在疯人院住上几年。
我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带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每天工作的时候,我觉得我都心神不宁的。我给我们老板打过电话,跟他说我想不干了,可老板挽留我,说在店里干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是不是嫌工资低?如果是嫌工资低,他可以给我涨两千块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板把我不想干的事情告诉陈阳了,陈阳跟我说,如果我从这离开,他就弄死我。我觉得他说的出做的出,我天天祈祷,祈祷他不要被警察发现,他不被警察发现,我就是安全的。
又过了几天,陈阳跟我说,让我再帮他鞣制一块皮子,跟上次那块皮子是一样的。我知道他又杀人了!我非常痛苦,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为了能休息好,我都开始吃安眠药了。你们要是不相信,你们到我家搜查,看我的床头柜里面是不是有安眠药!
我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在纹身店每个月都能赚个两万块钱。虽然,我老婆没有工作,可我们一家老小指着我的2万多块钱,也算是丰衣足食的。我父母都80多岁了,我们家一共兄弟姊妹五个,我是最小的。我妈生我的时候都48岁了,是冒着生命危险把我生下来。我现在每个月都给我妈2000块钱,孝敬她老人家。我爸跟我说,他当时在产房外面,医生问他保大还是保小?他喊的是保大!
可我妈在产床上跟医生哀求,说大小都保,实在不行就保小。我妈生完我就大出血,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捡回一条命。我知道我的命是我妈拼尽全力才保下的,我就想孝敬她老人家......我不想蹲监狱,我没犯罪,我是被陈阳坑了。”
崔忠林:“你说的话我们也不能全信,我们要对你进行调查了解,我们也要看陈阳怎么说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你知道陈阳是如何杀害两名被害人的吗?你知道陈阳有没有一处比较隐蔽的场所,或者是他有没有什么亲属住在郊区......陈阳有没有像地下室,车库一类的地方?”
吴亚军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听陈阳跟我说过,他二姨过世了,还有个二姨夫。他二姨夫的孩子在外地生活,他二姨夫过世后,留下了一处平房,在高官乡的什么村?”
崔忠林对吴亚军说道:“你仔细想一想,在高官乡什么村?我记得高官乡下面有20多个村呢!”
吴亚军低头好像在思索,又过了两三分钟,他才抬起头对崔忠林说道:“好像叫刺沟村,我记得他跟我说那个村原来长满了刺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