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看到,于倾盆大雨中,时清一步步向他走来,缓慢而坚定。
她的衣袖沾染着点点寒露,在亮白的灯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微光,最后缓缓低落至地上。
但她不介意,也不关心。
忽然间,顾辞好似明白了什么。
多年前那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缘由结束。
他轻缓地呼出一口气,抬脚,走上前,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你怎么来这里了?”
时清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有一道声音响起:
“小清和我一起来看望我的父亲。”
顺着声音望去,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站着萧明宇。
“顾先生怎么会出现在医院?”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落到面前,顾辞微微低眉,余光却瞥向时清担忧的神色,强压下微微上扬的嘴角: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
很明显,顾辞不想说原因。
时清神色缓和下来,解释道:“萧伯父半夜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过来看看,医生说是血压升高,好在没出大事,开个药就行。”
这是在回答顾辞先前的问题。
其实,她可以不解释的。
因为,在他这里,重点是她,所以再重要的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顾辞刚刚雀跃的心情又开始低落了,声线也跟着低垂下来:
“那就好。”
时清看着乖巧的顾辞,与他高大沉闷的形象形成强烈的反差,忽然间,她想到了在她很小时候,她曾养过的一条小狗。
很可爱,也很忠诚。
它陪着自己走过一程又一程,他们欢快自由,形成不离。最后却因父母以培养她独立自主为由而被送往不知名的地方。
一句为你好,就将她的意愿彻底堵住、抹杀 从前这样,后来也这样。
她没有任何说不的权利。
“小清,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吧。” 萧明宇冷冷地瞟了眼神色落寞的顾辞。
“顾辞,我先……”时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辞打断。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时清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做法。
顾辞作为萧氏的合作方,有理由,责任去代表他所在的团队慰问生病的萧氏老总,萧暮南。
萧明宇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脸色仍旧有些难看,一行人就这样沉默地前往住院部三楼的VIP病房中。
没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病房传来愤怒的声音:
“你个逆子!干出那档事来竟还敢回来!”
“简直丢尽了我萧家的脸面!”
这句话回荡在整个幽深冷寂的过道里,极为突兀。
房门开着,里面的情况一览无遗,一个身形清瘦修长的少年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立在门口,眉眼低垂,却显露出倔强和坚定。
“嘭”的一声
一个瓷瓶被重重摔在地上,支离破碎间,一块锋利的瓷片划过少年白皙的脸庞,鲜血瞬间滴落,病房里安静一瞬,响起了巨大的慌张声:
“快!快给我叫医生啊!”
“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是萧暮南和于笙的声音。
屋内人惊慌失措地大喊,那少年却不曾言语,神情淡淡,好似感觉不到疼痛。
萧暮南恨铁不成钢地望着神色呆滞的萧玄礼厉声斥责。
“萧玄礼,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外人而整日与爸妈做对吗?”
“回答我啊!你是不要非要整个萧家沦为笑柄你才甘心?”
少年的淡漠神色终于有所松动,他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似嗔似怒,也凄惨无比:
“爸,那为什么,非得是我?”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也不行吗?”
“您为什么要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