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先生在书房等您。”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站在一旁候着。
“嗯,我知道了,吴姨你先去忙吧。”时清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吴佳怡望着自家的小姐神情恍惚,不由得有些心疼,她家小姐说是她看到大的也不为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如此黯然神伤。
那萧大少太过高看自己了。
吴佳怡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时清,却见她摆了摆手,转身走进别墅里。
时清径直往前走,穿过了爬满藤蔓的长春走廊,路过花圃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墙角开的正盛的蓝花楹。
它的枝叶在风中自由地舒展,叶上将滴未滴的深露在傍晚余晖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干净纯粹的深蓝让人忍不住沦陷进去。
脚下步子一顿,时清收回了将要轻推门的右手,她静静地看着,头微微下垂,露出了修长雪白的脖颈。
真是奇怪
为什么她见到世间诸多良辰美景之时
映入眼帘的却总是他
“花很美,很适合你,但也最不适合你。”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时清眉睫轻颤,时湛不知什么时候推开了门,走到了她身边,望向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想来是因为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突然消失,久久没到书房,来寻自己的。
时清抿唇,没有出声,目光始终落在花圃的角落里,直觉告诉她,时湛不可能跟她说没用的废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时清就听到了时湛沉痛的话语,夹杂着几丝无奈的意味落到她的耳畔:
“时家家大业大,迟早要落到你手上。”
“你性子倔强要强,注定要吃很多苦头。”
“可一旦时萧两家联姻,你会过得轻松点。”
“时清,你可以不爱萧明宇,但你不能不为自己,为时家做打算。”
话音刚落,就时湛转身离开,没有理会时清的反应。
风吹过,携带着燥热潮湿的气息席卷了走廊,院落里大大小小的地方,角落都浮满了尘埃、灰烬。
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覆满污泥的墙角里有着一株,两株,三株……肆意生长,绽放的蓝花楹。
寒春已尽,万物生。
长廊里安静极了,也吵闹极了。
时清站在空无一人的院落里,看着满园生机盎然,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震撼。
以及,一丝淡淡的,微不可察的酸涩。
她想,她或许明白了顾辞在她耳边落下的那一句轻飘飘的话所承载着什么样的情感:
“我觉得你会需要这些东西,但又害怕你不喜欢。”
“所以我跟在你身后,等你需要用到的时候,再出现在你面前。”
顾辞当初,是以怎么的心情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沉重,浓厚的情感?
“小姐,晚饭准备好了,你……要去吗?”
吴姨远远地就看到时清的视线一直望向长廊外,紧抿着唇,神色落寞,背影修长清瘦,说不出的孤寂落寞。
时清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听起来飘渺虚无,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嗯,走吧。”
吴姨有些担忧,时清最近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以前那么爱说话的人现在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甚至也很少开心,肆无忌惮地笑了。
时清的变化她是看着眼里,疼在心里,不敢表露半分,只是安静地跟着时清走到大厅前,恍惚间,她好似又听见了时清似有似无的轻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