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石三鸟
七月的京城连空气中都翻腾着热浪,窗外,夏夜的微风吹得树叶沙沙得响,柔如绸缎的月光倾洒在揽月阁中,显得一派静谧美好。
“吱呀——”
原本只透着一丝缝儿的窗此刻正敞着大口,林霁月在听的响声的刹那间便掏出了随身携带得匕首朝着窗前闪去,却不料被一只大掌毫不费力得擒住了手腕,下一刻便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阿月,你要谋杀亲夫啊~”
林霁月听着这忿忿不平的语调,另一只没被控制的手快速的朝身后打去,趁着身后人躲避的功夫,偏身一闪,原本拿着刀的手此刻正抵着谢临喻的脖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订婚了啊,堂堂小侯爷,还半夜爬窗进入人家姑娘的闺房!”
“啊~那既然阿月不愿,便只好我任君采撷了!”
谢临喻一副放弃抵抗,要自荐枕席的样子,任由林霁月拿刀抵着脖子,嘴角勾起了邪魅的笑容,整个人慵懒的依靠在窗子旁,定定得看着正威胁着自己的少女。
按照平日里,就林霁月这三两下是绝对近不了谢临喻的身的,更遑论能拿刀抵着。所以她知道这是谢临喻故意的,便也顺着他演了下去。
“我可不要!反正你也不缺人来采撷你!”林霁月收起了匕首,转身回到了琴前。
谢临喻想起了之前在街上,霍国公家的小姐还特地跑过来跟他打招呼,问他记不记得她。没想到这会儿还记得呢!谢临喻自知理亏,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脸上却是一脸的委屈,毫无理亏之感。
“那这又是不是我的错~你也都看到了,我那天可是都没搭理她。阿月你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啊!”
“始乱终弃?”林霁月被谢临喻弄得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调戏良家妇男了呢。
“你今天去宫里什么情况啊?”林霁月知道这事儿再说下去怕是要不可收拾,于是赶忙收了收语气,正了正色。
“陛下把京城守备营交给我了。还让我配合简恒跟燕王准备好九月东陵来朝的事儿。”谢临喻自知刚刚的话题进行不下去了,虽然心里划过一丝遗憾,却也没再过多纠结,反正阿月迟早要嫁给他的,不是吗?
林霁月对于谢临喻接受守备营的事儿并不惊奇,以他的能力干这事儿是大材小用了,所以这事儿是景帝在有意历练谢临喻,同时也在试探着谢家的意思。其实也不怪景帝时不时就会试探,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居安思危,权衡利弊才是最重要的,况且大文朝建朝才不过第二代,只要景帝能把握好这个分寸,善用贤才,不过分杞人忧天即可,林霁月也是能理解的。
只不过相比这事儿,林霁月更在意东陵来朝的事儿。景帝让墨简恒跟燕王处理这事儿?
“你刚刚说陛下让简恒跟燕王处理这事儿,没有让太子跟齐王插手?”
“太子那个蠢货自己干的好事儿流言传的满天飞,陛下恼怒,怎么可能还让他插手。至于齐王,那些流言陛下也不可能不知道。”
林霁月自是知道京城里那些话,大概意思就是太子如何如何性情暴躁,随意发落百姓,毫无储君之德,反观齐王贤德,貌似更有储君风范……林霁月不相信这些话是齐王自己放的,这不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景帝就更不会相信这些话是齐王自己动的手了……
“那就是说陛下有意打压齐王气焰?”林霁月垂眸,皱着眉,眼底满是思索。
听着林霁月问出这句话,谢临喻便知道林霁月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虽然不多,也极容易想明白,但对于闺阁女子来说或许还需要点时间,但林霁月能够瞬间反应过来……谢临喻轻笑着摇了摇头。“你说你这么聪明让我怎么办啊?”
林霁月听着他挑逗的语气却没心思跟他调情,她更在乎背后之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如此一石三鸟之计,背后之人不简单。”
原本这事儿或许不会闹的这么大,就算闹出来也会被太子的人镇压,但这流言这么一传,景帝势必会知道,如此一来太子的名声民心不仅会下降,更会让景帝对太子逐渐失望,连带着齐王也会被景帝打压,更会让齐王等人记恨上墨简恒,认为是他在背后干的。只简简单单这么一招借刀杀人,就让处于皇权中心的几人皆吃了个哑巴亏。
林霁月越想越觉得背后之人心思极深。
“而且还有,之前我去查宫内消息那件事儿,似乎也有人在暗中相助,但我不确定,到现在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谢临喻也是觉得背后之人深不可测,但此时还查不到任何线索,索性就先放放,倒也不急。
“如此这是两拨人还是同一帮人暂且不知,那就先缓缓,事情才刚刚开始。”林霁月也暂时没什么头绪,上一世明明并没有这股莫名的势力?那这又是谁呢?
皎洁的月光透过枝叶的遮挡,稀稀疏疏得撒落到了园子里的青苔上。墨简恒此刻一身象牙色薄纱锦袍,长发只用一根丝带半挽半披在肩上,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温和,少了几分严肃。手背在身后,眸中却不是往日的和善,更多了些凌厉。
“是谁在背后搅得满城风雨,连带着本王都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王爷,暂时查不到,这种流言涉及人员太杂了,根本无从查起。王爷恕罪!”
“罢了,背后之人有心隐藏,便也不是你想查就能查到的。你退下吧,让本王想想。”
等剑松退下后,墨简恒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仅仅一瞬就松开了。对于墨简恒来说,他现在算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虽说皇上让他与燕王共同应对来朝,但燕王向来低调,因此众人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在他身上,自己更容不得任何行差踏错。经此一事,齐王必定更加对他紧追不放,但墨简恒也感到很气闷,明明他什么都没干,这口锅却是到了他头上。
林府
此时的林璟云正跟自己的父亲林彭泽坦白了太子的吩咐。
“你怎能如此轻率!你知不知道虽然大房搬出了林府,但我们还是要依仗他们的!”林彭泽将桌子拍的嗙嗙响!那张紧皱着眉头的脸与林晏清有这五六分相似。
“父亲,这是太子的意思,儿子无法左右。况且让堂妹嫁去东宫,也不算委屈了她,若是来日太子登基,堂妹起码也能封个妃。”林璟云顿了顿,阴狠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大伯他们从来不肯在官场上助我们二房,如今有太子肯提拔,父亲如何还要犹豫?”
林彭泽确实不满林晏清许久了,凭什么同样是父亲的儿子,他却能继任尚书,自己却是个泛泛之辈。若是能有机会令二房凌驾于大房之上,林彭泽必定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而他的心思被自己的儿子拿捏得分毫不差。
看着自己父亲的神色变幻,林璟云知道,自己说动父亲了。
“那你如何做?”林彭泽沉思许久,终是做了决定,抬头看向了林璟云。对于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林彭泽还是给予了厚望的,尤其是他现在还为太子做事儿,因此现在有什么大事儿他都会跟自己的儿子商量。
“几日后便是河池采莲夜,届时街上的人都会忙着采莲,放花灯,无人会注意街边巷中宅子里的动静。父亲只需在那晚借口两府相聚晚宴,再在堂妹的酒杯中下些昏睡的药,然后让妹妹单独跟她出门去游玩,即便是大伯堂兄想阻拦也无法。只要她能出这个府门,这事儿就成了!”林璟云说着眸中更是闪出了光彩,好似看到了他的锦绣前程。
“这药……?”
“父亲放心,这药需要半个时辰左右才会奏效。”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切记要谨慎!莫要让人抓住把柄。”林彭泽多少还是觉得不放心,但跟二房的前程相比,他愿意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