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乌江自刎

｜惨我玉碎花毁，夜阑共相对，已是情势危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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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张先生，这也是上面的命令。”

张真源动了动被束缚带捆住的双手，额头流下的鲜血让他看什么都带点血色，面前的——他的下属，一脸为难的拿着一根沾了盐水的鞭子向他道歉。

没有说话。

只是闭了闭眼，咬紧了牙关。听着鞭子混合着风声落下，心里默数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打下来并不好受，刚破开的伤口被盐一刺激，饶是他忍耐力够强也忍不住闷哼出声。

第15鞭，张真源卸了劲，他等的人要来了。

“停一下。”

他安静的垂着头装死，眼皮轻抬看向面前那双擦的锃亮的靴子，细腻的皮革仔细考究的缠在鞭子尾端，上面附着不知名液体，抵在他的下巴处。

“还是不肯说吗？”是一口很流利的中文，手下用劲像在抬一只狗的下巴，张真源顺势抬起头，隔着凌乱的发丝看他。“我不知道您想听什么，义父。”

底下的人立马搬来了一张椅子，男人拄着一根顶上镶嵌着黄金龙头的手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左上角的天花板在滴水，在地下砸出了一个小坑，张真源的目光从那移开，表示自己真的毫不知情。

“我们秘密运送到广东的物资被拦了，通过排查是一个叫永夜的人递出去的消息，你猜猜是从哪发出的这条消息？”

偏头啐出一口血沫，嗓子里的异物感让他很难受，“从基地，我的办公室，对吗”张真源抬了抬麻痹的手指，脑子里全是等伤好了要怎么小小的惩罚一下这个该死的下属。

“你很清楚”男人下巴一抬，立马有人过去把张真源手上的手铐和身上的绳索解开，虽然倒在地上但他腰背依旧挺直，“不然为什么会把我关在这。”

地上血迹斑斑，手肘支撑在粗糙的砂石上，刚刚遭受过鞭笞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柱子。

“我的办公室并不是密不透风，只要有心都可以进去，如果义父因此认定是我做的，那我无话可说。”

二人对视，电光石火在空气中闪烁，张真源知道他来了就是放过了自己，至于之间的小怀疑，之后再去修补吧。

“先回去吧，好好养伤。这次是义父的错，不该怀疑你。”

对方松了口，眼睛里流露出愧疚，真应该去园子里唱戏啊，张真源心里暗笑。刚才手握鞭子的下属立马跑过来扶住他的胳膊，张真源脚步缓慢，到门口时突然停下 回过头——

“义父，你听过三国时期的一个故事吗？”

“什么？”

“是项羽之死，”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后面的故事，“项羽不相信范增的谏言，最后败于刘邦自刎于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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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齐按剑，和唱绝命歌，挥泪间国魂与香魂俱逝……’梨园内高台上，广州城最有名的两个角儿甩着水袖唱《乌江自刎》。二楼的众多雅间里只有一间是拉着帘子的，里头的人闭着双眼 靠在椅子上享受，可偏偏有不长眼的来扰他的性质。

“严将军，十三行那边闹出了事，上边让你去看看。”

严浩翔掀开眼皮看了来人一眼，抬了抬手让身边跟着的去开车，他一会下去。绸缎做的门帘入水版落下，轻推开紧闭的窗牗，手里把玩着一个金锭子，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不会把他和粤军的常胜将军联想到一起。

‘八千子弟兵，一朝兵散……’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秘密亲信，此刻没了先前的气定神闲，语气都快了一些，“我们派去支援的一排人，全军覆没了。”

取了一只新的茶杯，熟练的温杯、注汤，“喝杯茶，简述。”随着亲信的话，严浩翔转戒指的手越来越快，最后把金锭子往台上一扔，“知道了，这戏不错 留着听听。”

门口的侍从立马把斗篷递了过来，严浩翔随手披上，手自然的插进兜里。

台上的角儿水袖一收，做黛玉抹泪状， ‘惨我玉碎花毁，夜阑共相对，已是情势危危。’

“回指挥所吗将军？”“去报社。”

严浩翔抽出口袋里刚接过来的纸条。

“三日后，军校文艺排练室相见，情报与线人俱在，切切。”

饿殍满地，民不聊生，不远处支起一个小摊，炊烟袅袅 不知道哪家善人在施粥。严浩翔放下帘子，

“租界那边还安分吧。”“还算安分，您上次在百货的施压很有效果。”

他嗤笑一声，他们暂时的安分只能说明会咬人的狗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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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