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是期甲国东都书香世家,传说有藏书千万,世上儒生皆想拜入程氏门下。程自秋是如今的程家家主,程家还有一位大哥程自遥,这位大哥是妾氏所生但养在大夫人名下,对外也称程自遥是大夫人亲子。程自秋少时便才华横溢,文作在书生中争相传诵,未至而立便练得一手好字,鸾翔凤翥、笔酣墨饱,人称程体。
当时书生好办诗会,每逢望朔便要约定一处吟诗作对。弱冠之年,程自秋少年心性,常常与好友相邀前往诗会饮酒作诗。一次诗会中程自秋结交到一位帷帽遮面身纤体弱但颇有诗才的文士。几次诗会后程自秋发觉这位友人诗中悲意浓郁,试探问他,“兄台因何苦恼,在下能否分忧。”“若能违背父母之命,或许此事尚有转机,可……程兄,这诗会以后我不能再来,这平安香囊是我在雍和寺中求的,今日便赠予程兄。今日我是前来道别的,程兄,就此别过。”
时家院内,一女子摘下帷帽,眼眶微红。她是时家三女时轻竹,半月前父亲时从南与母亲时白氏商议为时轻竹指婚,对方是东都有名的世家程家嫡子,因时家祖上有恩于程家,程家便许时家一诺。时家二十年来日渐败落,而程自秋名声渐起,想起程家一诺,于是向程家修书希望程家嫡子能与时家女成婚,然而长姐时素梅二姐时佩兰早已许配了人家,故将要嫁入程家的只能是时轻竹。程家二子程自遥程自秋都尚未婚配,按礼法需得长兄先成婚,第二子才能娶妻,那时轻竹要嫁的便自然是程自遥了。
时轻竹早已听闻程自秋名声,于是扮男装戴上帷帽去了程自秋常去的诗会,在一来二往中对程自秋渐生情愫。得知要嫁程家嫡子程自秋长兄程自遥后,时轻竹伤心不已。
某一天晴日暖的吉日,程家派媒人前来提亲,“程二公子才华横溢与三小姐实在相配呢。”“二公子,大公子尚未娶亲,如何是二公子与小女议婚。”时父面露愠色。“程老爷派我转告老爷,大公子虽养在大夫人名下但却非大夫人所出程家嫡子只有二公子一人。虽说二子先娶不合礼数,但可以先定了婚约,等大公子成婚后再议嫁娶之事。程家光明磊落,自是不会欺瞒于时家。”
飧时,时父与时白氏、时轻竹商议此事。“程自遥竟非嫡子,大夫人将大公子视如己出,旁人断然看不出来非其所生。程家果然重信重诺。轻竹,二公子性子温和,从不与人红脸,又一身才气,嫁与他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时从南虽然爱攀附好面子,但他看人确是再准确不过的。“父亲母亲安排就是。”时轻竹心中大喜,如干枯河道中的鱼濒死时天降大雨,但她要装作与程自秋不相识,若是发现她扮男装去了诗会怕父亲要动家法。
两年后,程自遥与礼部尚书的千金成婚,同年,程自秋与时轻竹完婚。
新房内,程自秋掀开新娘的红盖头,新娘抬眼与新郎对视,新郎心中一动,她好似仙女下凡在凡间与我这个俗人成亲。“郎君,合卺酒。”身旁侍女端来合卺酒,新婚夫妻交杯饮下带有美好祝愿的酒,完成所有仪式。
一季过去,天气渐凉,时轻竹为程自秋收拾衣物时发现了她送他的平安香囊。待夜间程自秋回房时,时轻竹佯装生气,“这女子送人之物为何会在你的房里?”“夫人莫气,这是乃是之前参加诗会时一位好友赠予并非女子,且我已许久未见过他了。 ”程自秋忙解释道。看他慌张的神色时轻竹笑着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程兄,这许久为何认不出我来?”
“我自然觉得你们有些相像,可毕竟一为男子一为女子便再未往下想过。谁知你如此大胆,姑娘家竟扮作男儿去那诗会。”“不可?”“自是可以,若是夫人的话那还真是可爱。”程自秋笑着揽住他的夫人。
第二年,房内传出程自秋凄厉的喊叫,程自秋却只能焦急地在门外踱步,两个时辰后房中传来婴儿的啼哭,稳婆抱着婴儿向程自秋报喜,“是个小公子,哭声有力身子好啊。”程自秋抱着孩子就往时轻竹床边去,“苦了你了。”说完程自秋竟哽咽起来。“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何况又不是你生。”时轻竹抚着他的脸安慰道。
三月后,在新生儿的命名礼上,程自秋为孩子取名维之,希望他外和内刚一生喜乐平安。
程维之十岁时祖父病逝,大伯入朝为官,父亲继承家主之位。
程维之冠礼上,一位东都有名的算命先生给他算了一卦,卦语显示他需要在弱冠之后入寺庙修行,待劫难结束方可归家。程自秋正想他能出去长长见识,在寺中或许能让他领悟更多道理,让他活得更加通透。
第二日程维之就拜别父母入寒山寺中带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