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空气炎热又干燥,即使到了后半夜温度也没有下降多少
宫尚角一行三人趴在聂宅最高处,已经有一盏茶功夫,密不透风的夜行衣让他额头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南雁看着亮堂堂的聂宅,心里忍不住咒骂了几声,这聂远勋是死了老婆还是老娘,后半夜还这么折腾
刚刚她挟持了一名侍卫,侍卫说这两天有两拨人想从聂宅劫人都没有成功,除了聂远勋没人知道那人被关在何处
偌大的聂宅,光是房间都有几十间,一时间宫尚角也不知道该从何处找起
“干脆直接绑了聂远勋。”
南雁愤愤道,宫远徵冷哼一声,聂宅内外都是无锋的眼线,动静闹得太大别说找人,他们有没有命出去都还不知道
“头发长,见识短。”
宫远徵嘲讽的说着,南雁瞅瞅自己,又看看他满头的金丝辫,果然头发长见识短
南雁两大眼珠子一转,一个计划涌上心头,她指了指里面,一个“呲溜”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半刻钟后,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黑纱的黑衣人落在院中央
“聂远勋!”
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聂远勋着急忙慌的跑到院中,见到他立刻俯身行礼
“首领半夜到此,可是主上有事吩咐小的?”
宫尚角看着黑衣人,眼中露出赞赏的神情,没错,这个黑衣人正是南雁假扮的
“主上听闻最近有人想劫走要犯,特派我来盯着,人贩可有事?”
聂远勋不停陪着笑脸,没发现任何异样
“您放心,小的一定会看好他,人在府中安全得很。”
“此人对主上极为重要,万不可出一点差错,你带我去看看他的伤势。”
聂远勋面露难色,似是觉得哪里不对
“这?”
“嗯?”
南雁不怒而威,一甩衣袖
“怎么?本座还看不得了。”
聂远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的说道
“首领恕罪,小的不敢欺瞒首领。主上有令,除了他在场,任何人都不准看望,小的实在不敢擅自做主啊。”
“混账东西,竟然敢拿主上说事,找死!”
南雁一脚踹在聂远勋身上,聂远勋摔在地上后连滚带爬爬过来磕头
“首领恕罪,首领恕罪,主上有令小的也不敢不从。要不您先休息休息,小的向主上请示一下?”
南雁知道这个方法行不通,聂远勋口中的主上肯定离这里不远,真把他招惹来了大家伙都得完蛋,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到他手上
“哼,主上的心思岂容你猜测。这是软骨散,吃了能让人四肢无力,内力全失,你让他服下以防万一。”
聂远勋接过药,南雁盯着他
“人若是出一点意外,我让你整个聂府陪葬,还不快去!”
说完,一个纵跃飞出聂宅,聂远勋颤抖着起身,握紧药瓶,想了几秒连忙往后院走去
宫尚角和宫远徵盯着他,从房顶跃下悄悄跟了上去,只见聂远勋走到后院看了一眼,四下无人,他伸手按了一下假山上的石头
眼前一座和房间差不多大小的假山从中间分离,赫然出现一道石门,聂远勋侧身走了进去,随即石门又重新合上
原来,他们口中的“要犯”就藏在这里
不一会假山从里面打开,聂远勋抖抖衣服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等他走后,三人从树上飞了下来
南雁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巡逻的侍卫
“任谁也想不到假山里面另有乾坤。”
宫远徵看着假山,也为这个布置惊叹,宫尚角摸着刚刚聂远勋按过的地方
“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
假山“轰”的一声打开了,宫尚角和南雁闪身走了进去,宫远徵抱着双臂守在外面
里面是一条窄窄的通道,两边墙壁上燃着蜡烛,通道尽头是一座悬在半空中的铁牢,里面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宫尚角拿着蜡烛凑近看了一眼,眉目瞬间拧成一股绳,居然真的是杜君山!
昔日温润如玉的面庞惨白,手脚被铁链锁住,双肩被铁钩贯穿伤口还在流血,南雁看了一眼
“是他吗?”
宫尚角没有回答,但是他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南雁手起刀落,削铁如泥的短刀将牢门铁链斩断,两人架起杜君山急忙走了出去
宫远徵看到两人出来,连忙上前顶替了哥哥的活,三人正准备走时,南雁一句等等,放下杜君山飞出了后院
宫远徵口中“神经病”还没骂出口,就看到哥哥略微警告的眼神
没一会南雁背着一个和杜君山身形差不多的侍卫回来了
“聂远勋脑子不笨,不给他留个人,明天早上他就会发现人不见了。”
只见她不知道在侍卫脸上涂了什么东西,一通乱揉之后,侍卫的脸竟然变成了杜君山的模样
“千面术!”
宫尚角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竟然会传说中失传已久的易容术
南雁将他拖进密室,又照着杜君山受伤的地方给他整了一遍,手脚被铁链锁住,肩膀被贯穿……
宫远徵看着这一切,在心里对她改观
“哼,果然最毒妇人心。”
南雁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和他计较,三人趁黑溜出了聂宅
上官浅一直在客栈焦急的等着,眼看天快亮了他们还没有回来,正准备去聂府时大门被一把推开
“宫二先生,南雁!”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伤痕累累的杜君山,她小跑上前,看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十分难受
“他,他怎么样?”
宫尚角扶着她,看着她为别人伤心,心里有些不痛快
“虽受伤,但是命还在,不用担心。”
上官浅给他服下归元丹又把了杜君山的脉,他的气息很弱,五脏六腑都有受伤,内伤加外伤,伤势不容乐观
“他的腿骨骨折应该是摔下悬崖所致,肩膀的贯穿伤比较严重,我已经让远徵去准备药材,有他在,你放心。”
宫尚角看着上官浅拿着脸帕,一点一点帮杜君山擦掉脸上的脏东西,内心有些吃味,明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有这种心思,可他还是控制不住
“你身上还有伤,我来照顾他。”
“多谢,不用了,君山是因为我才遭遇横祸,这是我欠他的。”
南雁拿着瓶瓶罐罐走进来,宫尚角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没用,还不如去盯着宫远徵配药,南雁则留下来帮着上官浅给杜君山上药
“他就是你说的那个救你命的人?”
“嗯。”
“上官浅,你到底欠了多少条命!”
南雁撇了撇嘴,她以为哥哥寒鸦柒是上官浅过往中,最特别的存在,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个杜君山,她又想起了宫尚角
“说真的,有时候觉得宫尚角挺可怜的。”
宫尚角看着她对其他男人关心备至,心里肯定会不爽吧,上官浅起身,看着南雁
“宫二先生不需要别人可怜他。”
“上官浅,你对我哥没意思我能理解,毕竟在无锋那个鬼地方,每天都只想着活命,哪里还会想其他的事。”
“可是,杜君山呢,你们相伴五年,你对他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
门外的宫尚角听到这句话,手指紧紧箍着门框,上官浅看着南雁,一字一句说道
“有过。”
南雁眼睛顿时一亮,门外的宫尚角眼神却黯了下去
“君山是这世上少有的良善之人,过去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遇到他,我信了。”
宫尚角身子一钝,不忍心听她接下来的话,转身有些狼狈地逃离了,上官浅看着窗外消失的人影,放下药瓶
“可是,这心动也只是心动,君山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于我是恩人,是知己,亦是兄长。”
“我和他,可以是任何关系,但唯独不能是相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