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太瘦,指缝太宽,转眼已入秋。昨天天气预报要下雨,一早果然温度骤降,凉意沁人。周诣涛没晨跑,早早就来到教室。昨天数学小测出了成绩,他有道题拿不准,发下卷子果然蒙错了。改完题又找了几道同类型的做了做,早读飞快过去了。快上第一节课许鑫蓁才进教室,整个人缩成一团,脸都皱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这什么破天,想冻死老子。”
周诣涛皱眉说:“早上就告诉你冷,不会多穿点。”嘴上吐槽,还是丢给他一个崭新的热水袋,一早灌的烫水,现在暖手正合适。许鑫蓁接过来一看,惊讶的说:“哇,你新买的暖水袋?居然是粉色的!小周你品味不错啊哈哈哈哈哈。”
周诣涛回过头看书。学校限电,插电的通通没法用。他知道降温特意跑到学校门口的礼品店去买暖水袋,但是老板告诉他只剩最后一个粉色的。他犹豫,老板还劝:“这款卖的最好,才进的多。送女朋友顶好嘞。”
他摸摸鼻子,没敢看过去:“粉色的配你。”许鑫蓁却想起来什么一样,脸色微变:“不会是你买给你对象的吧?我用合适不。”周诣涛无奈,敲了敲桌子:“我哪来对象。赶紧的,数学卷子我看看,别整活啊你。”
许鑫蓁这才掏出卷子,神色还挺满足:“这次哥们考了70!70呢我的天。”
周诣涛没搭理他,拿过卷子圈了几个题:“其实这几个题你也会,就是不熟悉,当时蒙住了。再看看。”看着同桌嘴角耷拉了一下,赶在炸毛前捋了一下:“进步很大啊。周六陪你打游戏。”
许鑫蓁傲娇的“哼”了一声,才说:“这周六不玩了,周五回趟家,我姐过生日。你不回家吗?我看你来这两个月,也没见你回过家。”周诣涛点点头又摇摇头,正好响起了上课铃,小声说了句:“我不回。”
其实周诣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管闲事管东管西,他从没这个习惯。曾经他不爱表达,但也算努力融入世间万事。可当父母反目,自己变成了两个人宁愿给姑姑金山银山也要拼命甩走的包袱时,他再成熟也不禁会想,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才不值得被爱。他来到陌生的城市,广州的凤凰花火红,树很高天桥却很矮。人山人海中他谁也不认识。
许鑫蓁却宿命一般出现,他狡猾又善良,好奇又迷茫。他们莫名其妙互相靠近,淋同一场雨,走同一段路,仿佛一直走的黑乎乎的隧道,突然有了出口,天光乍现。
同样,他也不希望悄悄拉他走出黑暗的小孩子会一直迷茫下去。同桌的两个月,除了皮一点,许鑫蓁倒是还真的蛮听话——当然这话是不能让老师同学听见的。
周五晚上,周诣涛想着许鑫蓁要回家,和他道别就出了校门。住校生平时是不能出学校的,但周末可以。他的头发太长了,就快遮住眼睛,无论如何也要剪一剪。
剪完头发出门,走到学校门口西街晃悠。却看见斜对角许鑫蓁和李明几个有说有笑走在一起,贺学还调侃着:“要我说涛神管的可真严,明天回家,还要撒谎今天才敢网吧通宵,真有你的。少爷老虎变猫了。”自从周诣涛陪他们打了把游戏,后来又听说还是个学霸,这帮人就无师自通叫起了涛神。
许鑫蓁嗤笑:“我怕谁?我那是不爱去,想去谁能拦我。像你们还天天泡网吧,幼稚。”几个少年闹闹哄哄走着,过了马路才看见立在街角的周诣涛。
许鑫蓁神色出现了一瞬的慌乱,心里却想:我就去个网吧,又没干什么坏事,怕什么呢。想归想,心虚还是写在了脸上。周诣涛倒是随意点点头,甚至还笑了笑:“去玩吗。”
许鑫蓁看着周诣涛。他刚剪完头发,精神又利索,穿着校服褂子站在风里微微笑着,无端生出一丝落寞。
“啊,想玩会。”许鑫蓁舔舔嘴唇,又说:“本来想今天回家,后来司机说明天来接我。”说完又懊悔,解释什么呢,我愿意去哪就去哪,谁也管不着。
周诣涛“嗯”了一声,仍然平静地摆摆手要走,又似乎想起来什么,回身脱下外套兜头扔过去:“今天挺冷的,别通宵了。老张睡得晚,我让他给你留门。”
许鑫蓁接过外套,想说什么周诣涛却已经走掉。几人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触了少爷霉头。许鑫蓁若无其事回头:“看什么呢?走不走啊。”几人才又嘻嘻哈哈向网吧走去。其实爽子是个聪明的,偷偷问:“我说九哥,你和那个涛神......你不是喜欢男生吧?”许鑫蓁骂了一句:“卧槽,真6,你才是男同。”
周诣涛回了学校没再去教室,在宿舍看了会书,就打开手机玩王者。一边玩还一边想,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今天晚上还好没当面戳穿他,小孩子很要面子的。
也不怎么高兴。又没说过不让去玩,怎么不和自己说一声?还撒谎。刚夸了他乖就来这一套,看来还是要冷一点处理,下次小孩子才能知道这样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