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晞月静静坐在摇篮前,璟婍由玫贵人和婉贵人带着,正在庭院里看花,她就一个人望着一个空荡荡地摇篮静静发呆。
她静静摩挲着腕上那个丑镯子。
她这些年,虽然喜欢孩子,但经过哲妃她们几次生产时的惨痛,高晞月心里是十分害怕的……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皇后可以肆意剥夺她生育一个孩子的权利。
就像她确实不怎么觉着活着有什么太大意思,但这也不代表太后可以对她暗中下手。
什么恨不恨的,她已经无从分辨,只是在这一个个令人脊背生寒、辗转反侧的夜里猛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不屈。她无数次从梦中惊醒,默默垂泪,想要众人给她一个让她能够接受的答案,以得知自己为何要经历这些痛苦。
可她知道,今时今日的她之于她们,不过蚍蜉撼树而已。
家中送来的太医已经看过镯子里的香丸,是会伤人气血的东西,是大阿哥在延禧宫时,娴贵人等人偶然发现的。娴贵人没有什么动作,也没什么风声流露出来,高晞月便也只剔除了这些东西,安静地过每一天。
她本来也便不甚亲近皇后,除了和敬公主外,她也不愿意和长春宫有过多牵扯。近来二阿哥一直小病不断,和敬公主便也总到咸福宫走动着,高晞月惯常面对她,并不会有什么迁怒不喜的情绪。
皇后是皇后,公主是公主,高晞月愿意分得清楚一些。
嘉贵人遇喜,特意请旨到了臻祥馆养胎。不知时真是假,钦天监还进言,说是大贵之子毕竟骄矜,若是不愿降生在寻常女子腹中也是常事。皇帝对这个儿子更是盼望,除了重视嘉贵人这一胎,也多往长春宫里去。
璟婍困了,玫贵人抱着她回来,高晞月顺势将她接到怀里轻轻哄着,玫贵人叹了口气:“如此看来,怕是我无福……”
高晞月看她一眼,静静道:“说什么呢。”
玫贵人轻轻垂眼:“若是我争气些,璟婍也能多受些宠爱。我这样的出身,即便有贵妃抚养,只怕璟婍的婚事前程……不说和敬公主,只怕也比不过日后旁的公主。”
高晞月轻轻拍着璟婍的襁褓,望了眼院落中的海棠花:“一切……还未可知呢。”
只要抱着璟婍,她心里也就莫名安定,好像这个生来柔弱的女孩能给她带来无尽的希望,支撑她能够熬过这一个个夜晚。
玫贵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位又传了两个姑娘入宫了,想来日后也是热闹。”
高晞月沉默下来。
三宝从外着急忙慌地进来,看见高晞月抱着璟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玫主儿,养心殿的消息,皇上册封了阿箬为慎常在……”
玫贵人蹙眉,高晞月把璟婍放在摇篮里,拍了拍玫贵人的手:“如此,便给慎常在备些礼送过去吧……延禧宫那边,所有的人手先撤出来吧,最起码,先保住咱们的人。”
玫贵人轻声道:“娘娘……”
高晞月微微一笑:“我说了,你我都是璟婍的额娘,自然……亲同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