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皇后来了后能稍稍缓解些他们御前的人侍疾的辛苦,却不想昔日将“少年郎”挂在嘴边的皇后现在连皇帝的面都不愿见,她只是见过了太后,说是想要抚养舒妃留下的十阿哥。
皇后只说自己和舒妃的情意,至于十阿哥,她也只说体弱,又说自己那里有上好的药材,可以滋补肾气。
像是不知十阿哥近况。
太后面露难色,倒不是她想抢了十阿哥在身边养育——这些年她养着九阿哥,那是个十足可爱乖巧的孩子,太后对他颇多溺爱,虽然九阿哥功课一般,但实打实是个天真烂漫的。前些年太后生病,两位长公主要么自己身怀六甲、要么幼子一时离不开额娘,总之是不好时时在宫里侍疾,还是九阿哥没日没夜地陪在太后身边的。
太后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九阿哥生得好、又一片纯孝,还是襁褓时就在太后身边了。
再冷的心,也都捂热了。
太后的心,自然也被这个孙儿牵挂住了。至于十阿哥,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照顾,更何况......自舒妃离世,十阿哥也病倒了。
如果皇后真心想要抚养他,又怎么会对十阿哥的病一无所知呢?
太后试探几句,终于确定皇后当真不知道。太后的声音也不由冷下来:“皇帝和永琪都病着,怎么不见皇后去探望他们,倒是日日盯着十阿哥?”
皇后神色淡淡:“皇上身边自有贴心的人伺候,皇上不愿见儿臣,那么儿臣也觉得,与其无休止地争吵下去,还莫不如不见。”
“至于永琪......儿臣想着,等过些时日他好些了再见吧。”
太后冷冷盯了她一瞬,皇后倒是毫无畏惧。太后起身向外望了一眼:“小九快回来了,哀家也便不留皇后了。至于十阿哥,嬿婉从前看顾过七阿哥,是个很贴心的人手——皇后,就别操心这些了。”
卫嬿婉没有照顾十阿哥多久,十阿哥也便在夜里突发高热、惊厥过世了。皇后像是忽然抓住了卫嬿婉什么把柄,带着人要治卫嬿婉一个极大的罪名出来,可是这些舒妃留下的忠仆们都沉默地站着,没有一个人上前。
皇后有些不解,卫嬿婉垂着眼睛跪在皇后面前,虽然面色恭顺,但腰杆笔直。众人僵持半晌,还是舒妃的贴身宫女道:“皇后娘娘,咱们都知道,嬿婉已经尽了全力了。谁都知道十阿哥是弥留,只有嬿婉愿意过来送小主子最后一程......咱们都是深谢的。”
众人乌压压跪了一片,皇后的身子晃了晃,她素来平静的面色闪过了些空白的神色,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她不应该是个坏到骨子里的人吗?”
卫嬿婉权当没有听见,皇后这次来没有带着卫云容,卫云容留在了五公主的身边,卫嬿婉其实是为她松了一口气的。再不济,卫云容也是五公主身边的姑姑,来日也自有前途。
皇后离开后,卫嬿婉和舒妃的宫女对视一眼,主持着将人分散了开。
小门外有一架马车已经等了许久了,进忠一路护送着一个太医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过来,马车上有一支漂亮的手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帘子,露出一张清丽绝色的面容。进忠扶着那人上了马车,行了一礼道:“娘娘慢走。”
意欢摸着怀中儿子的额头,满目怜惜,她终于转过来面向进忠:“你替我多谢嬿婉,来日若有机会,她到诸暨来,我定好好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