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假孕之事虽然不曾张扬，对外只说是母体太虚弱而小产了，左右皇后年岁渐长，生产又是极其亏损母体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置喙。但翊坤宫和江与彬还是吃了挂落，卫云容本要受罚的，但五公主非要她在身旁陪着，见不到卫云容便哭闹，皇帝顾及女儿，便免了卫云容的刑罚。
卫云容已经不再感慨于自己从前的幼稚，但也无力转圜，唯一能做的，就是真心实意地好好看护着五公主。
宋常在重新获宠，转眼也得了晋位，后宫中的情势瞬息万变，本还和翊坤宫热乎的蒙古嫔妃也按捺住了脚步。
卫嬿婉如今也多了个习惯，夜深人静时她总会为一些人念上几段往生经。哲悯皇贵妃也好、大阿哥也罢；淑嘉贵妃也好、愉妃也罢……每念一段，就好像她也终于放下了从前和他们之间的种种纠葛或是苦难。
她终于可以以生者的悲悯之情看待这些已故的亡魂，并且由衷地盼望着他们的来日。
经书可以宁心。
她在一段段经文中思捋着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
从前皇后一家势大，六宫之中很难有人能与她分庭抗礼，必得是受到了极大威胁、或是能从中得到极大利益的人才会如此。
太后。
卫嬿婉咀嚼过最后一段经文，抬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她自然不会傻到去和皇帝说明此事，她手里没有任何证据——难道她还能告诉皇帝，这是她悼念愉妃她们后愉妃给她托的梦吗？
卫嬿婉叹了口气，放好了经文后和衣推门出去。今晚的月色不大明朗，或许也如同皇后的心情，卫嬿婉扪心自问着，皇后对她并不好，甚至称得上刻薄又无礼，她们两个彼此相厌。但卫嬿婉并不会因为她的落难而感到什么畅快。
她只是额外痛恨着皇权这座硕大的山。
为太后做事的那些人，一定不会叫卫嬿婉察觉出任何把柄的，他们不敢拒绝太后，也自然知道诬陷皇后、甚至给皇后用了不该用的药的后果。卫嬿婉假装没有看见不远处一闪而过的几个人影，在院子里舒展舒展筋骨，便也回去了。
太后多半会派人盯着卫嬿婉，卫嬿婉心里也有数。即便她也想要还一个真相出来，但总也得顾忌自己的命。
翊坤宫一直沉寂着，直到和敬公主回京，皇帝也不想将事情闹大，特意赏了翊坤宫好一批东西，以防和敬公主来拜见皇后时觉察到什么不对。
养心殿里忙，卫嬿婉也带人过去了，她头一次进到皇后的寝殿，殿中颇为奢华，只弥漫着的一股沉水香的味道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皇后瘦了很多，从前合体的衣裳都有些大了，她面色灰败地坐着，见到卫嬿婉也不过轻轻动了动眼睛，一句话都不肯说。
卫嬿婉开始忧心于三日后和敬公主是否会说出一些什么难听至极的话出来，若是皇后一直如此……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卫云容就在外面等她，卫嬿婉周全了礼数，便去寻自己的妹妹去了。
卫云容塞给她一张纸条，瞧着并不像宫里哪位太医的字迹， 多半还得靠她们自己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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