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容的信传过来时卫嬿婉已经开始置办众人回宫的事宜，她并不将皇后的话放在心上，诚然皇后的手上也算干净，但毕竟人总是有短处的。
她总能找到一个能够自保的节点。
信纸被她随手放在一旁，四阿哥过来用膳时瞧了个正着，不由蹙起眉头道：“这都是什么话？不过说起来，我也到了成年的时候了，很快就要出宫建府——不如我去请皇阿玛的旨意，把你带出去做掌事嬷嬷？”
这近乎算是十几年前她最好的打算了，只不过物是人非，从前她的确想要做大阿哥的掌事嬷嬷从而离开皇宫。
可是如今她答应了另一个人要彼此陪伴、彼此依靠，要她背弃自己的诺言，卫嬿婉自认做不到。
皇帝等人回宫不久，准噶尔部便再起争端，皇帝将杜尔伯特部移居乌里雅苏台，达瓦齐便公然叫嚣起来，不肯遣使入宫觐见。他刚刚娶了端淑长公主，皇帝对他也算优容厚待，但达瓦齐也确实没有将长公主与大清放在眼里。
皇帝回来后也是有心考校两个留在宫里上课的儿子的功课，便叫了他们去问话，前面的消息没有那样灵便，但后宫里的消息，卫嬿婉却能做到极快感知。
唯有太后气极，其余宫室却平静非常，颖嫔等人宫中也还是每日欢声笑语的。
这就是最好了，这整个后宫的女人们似乎没有什么对于政治的感知，旁人暂且不提，身为小君的皇后也都不能在其中嗅出什么味道。
她们的迟钝，总有一天会变成她们在权力尖刀下最脆弱柔软的脖颈。
卫嬿婉虽然也并不如何灵敏，但她唯一懂得的一点，就是关心上位者的心情。
最后是恭嫔递了消息进来，卫嬿婉已经布置了个七七八八，恭嫔为她补全了最后一个最重要的环节。
太后往宝华殿祈福，只听得宋常在在佛前虔诚祈福。
她祈祷端淑长公主的平安。
太后对这个玉氏贡女没什么过多记忆，此刻也不由防备她的别有用心。宋常在只是垂着眼睛，柔弱的面庞上闪过的是淡漠而绝望的神色：“臣妾从前也是爹生娘养的，一朝被迫来此，种种愁绪……不过物伤其类罢了。”
太后心头一窒，她本该气愤于她眼里这样一个卑贱的女子如何能与她如珠似玉的女儿相比——可偏偏她不得不承认，宋常在的话也的确令她心痛的了一瞬。
为命不由己的女儿们。
宋常在沉默地告退，太后轻轻道：“福珈你瞧，满宫里，竟然是这样的女人还惦记着哀家的女儿。哀家成全的舒妃也好、挑出来的庆嫔也罢，还有皇后她们……都是没有心的人罢了。”
福珈在心里转了转，小心翼翼道：“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回过头念起经文，一卷经书念罢后她终于睁开双目，扶着福珈的手离开了宝华殿。
她沉声道：“既然没有心，哀家倒要看看她们的心会不会痛。皇后是中宫，合该劝告皇帝、宽慰哀家的心，既然做不到，就该有人去教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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