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宫里唯一的大事大概就是舒嫔遇喜后晋了位份,但若说和卫嬿婉有什么关系,大概就是毓瑚姑姑忽然让她开始研习医理。大概也有皇帝的授意在里面,齐太医又将皇帝近些年的脉案全部都拿了过来让卫嬿婉一字不差地记下 。
大概是要全权负责皇帝一人的身子,卫嬿婉摸了摸自己日渐光华璀璨的钱匣子,叹了口气,又伸手翻过了一页。
再有个几年,姑母也是必须要出宫了的,卫嬿婉也惦记着为她买间院子好供她养老。
倒也不求她能开方子,只不过是必须察觉出皇帝身子是否有所不对之处,兼之学些医理罢了,她能撑得住、学得会。
卫嬿婉翻来覆去地背了许多东西,转眼又是春来,皇帝要效仿圣祖南巡,卫嬿婉本以为自己终于也能出宫离京去瞧瞧外面的景色,却不想皇帝竟将一干宫务交给了她。
宫中账本竟在愉妃处。
皇帝颇为震怒。
若是愉妃一直没有什么错处也罢,可是皇帝如今真真切切地知道愉妃从前都做过什么,他剥夺了她抚养儿子的权力、勒令她为孝贤皇后祈福……他觉得自己做得已经够明显了,他的皇后理应与他一体同心——更何况是与他青梅竹马、心有灵犀的继后呢?
和敬公主陪着皇帝用膳,也抬手翻了翻账簿,闻言不由凉凉道:“皇额娘从前可是事事亲力亲为,如今还真是换了幅光景。赶明儿女儿也去找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绣娘管着庶务,不知道女儿能多省心。”
皇帝轻斥一声:“璟瑟,不得无礼。”
皇帝放下手里的茶盏:“嬿婉,你在宫里看好了,不许愉妃接近阿哥们。其余的事,朕回来自然会处置。”
他这样交代卫嬿婉,就是明晃晃在打愉妃的脸,也明晃晃在提醒着皇后。
和敬公主尝了口汤羹,美目中似乎闪过些什么,轻轻放下了汤匙:“皇阿玛,女儿有件事必须和您说……”
她示意周遭的人都下去,卫嬿婉也预备着退出去,和敬公主却叫住了她。
和敬公主起身行礼:“从前二哥刚刚病逝的时候,皇额娘痛心,将女儿送到了咸福宫一段日子。慧娘娘有次带着女儿闲走到了冷宫附近,女儿拾到过一张纸钱……字迹和这账簿上的极为相似。”
和敬公主美目含泪,叩首道:“女儿不明白,若是正常祝祷,为何此人不敢去宝华殿与宫中众人一同?相必是此人心中有鬼,或是无法亲身到宝华殿去。”
卫嬿婉低下头,竭力减少了自己的存在,和敬公主已然哽咽难言:“皇阿玛,女儿只有一位二哥、也只有一位额娘,二哥病逝为您和皇额娘带来多大的伤痛女儿都记着,还请皇阿玛明查!”
皇帝沉吟片刻,抬手狠狠地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良久后才道:“永琏是吸入了芦花才呼吸受阻,也罢,既然你这样说了——嬿婉,你和进忠就留在宫里,好好地查一查宫里的旧事,每一桩每一件,都给朕好好地查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