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是支教老师下班的时间,今天也是覃单这学期最后一次支教课,他给山里的孩子一一道了别,在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搭上了离开的大巴车。
覃单大学是计算机专业的,所以他给支教孩子们上的是电脑课,但是对于乡村里面的那些孩子们来说,电脑课无疑就是简单介绍一下电脑,然后就开始让他们看电视。因此孩子们很喜欢这种课,很好玩,孩子给覃单的信中也写到了非常喜欢他,希望他常回来看看。
一封一封翻阅的时候覃单的手机响了,是远在美国的妻子欧瑞茉莉·西希。
〖甜心,早上好。你应该下班了吧♥️〗
此时覃单看这消息,也轻轻的笑了两个人你浓我浓的开始,聊起了天,分享着自己的日常。西希发来今天刚做的早饭:两块搭配着枫糖浆的华夫饼。
突然一个陌生人给他发了短信:
〖现在有空的话,就来找我玩呗。覃单。〗
覃单点开这个对话界面,看了许久,礼貌的回了一个:
〖你是?〗
对面很快回复
〖双咎。〗
发完这两个字,对面又弹出了一个定位
[⊙盘江名居]
“盘江,是在这吧”
一个算不上很高档的小区,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了,路边特别特别的黑,覃单点开和双咎的对话框,聊天记录只停留在“我到了”。
大概5分钟,一个白发的男子走了出来向覃单招手,覃单兴奋地跑过去和他一起上了楼。
“你还没吃饭吧?我叫了外卖,一点小炒,你对酒精过敏,所以我点了有饮料。”双咎说道
覃单从偏远山区到这里确实花了一个小时。
“感觉你好像又瘦了呀!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吧!”覃单兴奋的回忆着往事。“你还是那么喜欢种花呀!”他看到了双咎屋子里的一把铁楸。
他们有三年没见了,在那之前他们是从小玩到大最好的朋友。他们熟络起来的原因也特别有意思。
身为留守儿童的覃单被寄养在乡下奶奶家,那时候乡间的清风吹弯了金黄的油菜花。正好也是鸭子回游去河里洗毛的时候,和双咎的相遇也在这里。
因为在这之前,覃单偷摸过其中一个鸭子的蛋,这只鸭子好像特别记仇,就在今天下河的时候突然一下过来啄他,拉着他的裤脚,使劲的把他往下拽,覃单一个没踩稳真的就掉下去了!
一个人掉下去还不够,他一边苦苦挣扎着,一边还把来救他的双咎也拉了下去,最终变成了两个人落水.......
后来是山上那组孤儿院的员工把他们俩捞了上来。双咎就是那所孤儿院里的孩子。覃单。冷得发抖,也被带到孤儿院里面“烘干”。
“哎呀?双咎?”那个员工在给双咎擦头发的时候发出了惊呼:“助听器是不是进水了,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看来,因为这次落水,把双咎的助听器给淹坏了。
在他回家之前,他向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询问了助听器的价钱。从小他奶奶就教他:弄坏了别人的东西一定要赔。但得知一个助听器要3万的时候,覃单只好失落的回到家,也不敢告诉奶奶。
当晚就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他不能想象听不到声音的世界。于是他一咬牙,把每个月三百不到的生活费分了两百给双咎,当时小镇里面的学校,中午包餐,一个月下来,每天还剩三块钱能给自己吃早晚饭。可是这样根本不够,每个月两百至少要攒十多年!
出于愧疚,覃单放学就会去山上那座孤儿院里面去找双咎,为了他说话放慢语气,一点一点的学手语,希望在物质不足的情况下,能在精神上满足他。
双咎的房间放满了盆栽,都是他种的,可惜当时的双咎沉默寡言,多是点头和摇头。
后来上了高中了,十六岁,覃单打了第一份寒假工,挣了足足五千,全部给了双咎。可惜那时候双咎就被领养走了,领养人是谁,直到覃单大学毕业了才知道。
覃单大学学的计算机程序毕业,找不到工作,自己勤工俭学剩下来的钱也不多了,他想回去种田的时候,又收到了双咎的来信:
〖覃单,我在ilvyo的推荐信里面写了,你要是愿意从底层做的话就来面试,工资....〗
ilvyo是最近那些流行游戏的开发公司,总部在首都有一个很大的写字楼,覃单没想到自己能有在这里工作的机会,也是这时他才知道,双咎,是这家公司老总的养子之一,姓艾。
思绪拉回,覃单笑着对双咎就说:“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辞职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你了,三年了你连我结婚都没来。”
双咎看着他,过了几秒才说:“我去年就生了病,躺了两年多,没醒过。”
覃单听了后立马关切的问:“什么病?怎么不和我说!”
“我没有找到你。”他淡淡的说。
覃单突然有点愧疚,因为自己中途换了一次号码。
双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说道:“你要是觉得欠我就多陪我玩几天。”
他们当晚都玩得很晚,两个人畅谈自己不在对方身边时发生的趣事,但多数都是覃单说话。他喜欢聊自己的爱情,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美人诉说的,两个人怎么相识怎么相爱,诉说他的西希是怎样一个温柔又知性的女人。
双咎在一边认真的听着,很少说话。
第二天,双咎带着覃单去了当地有名的小吃街。覃单虽然看上去比双咎高。但其实他很瘦,可能是小时候为了攒钱,什么累活都干什么粗活都帮,但吃的又少,因为没有钱,两个包子吃一天,奶奶在世的时候他能晚上蹭点吃的,因为奶奶年龄太大了,属实不想麻烦奶奶,离世后那小破房子和那不大的田都留给了他,他又能种菜卖钱,或者为自己犒劳一下,煮一碗青菜粥。
但实际上覃单比任何人都爱吃他,喜欢美味的食物触碰到舌头,又直至胃里的感觉。
他很少见到自己的父母,小的时候他很憧憬过年,过年的时候父母有几率就会回来,有一年母亲大着肚子回来,他很高兴自己有了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第二年弟弟出生了叫覃鹤斋,覃单很喜欢,可是覃鹤斋和爸妈一样,只有过年才来。
后来有一次覃单听到了邻里闲话
“覃家那个,小儿子都上小学了,大儿子还放在老家”
“覃家?咦~覃单,覃鹤斋,你看这俩名字就看得出来,覃霖就是不想要这个大儿子,也不用那个老婆子,孤儿寡婆的。告诉你吧,覃霖现在住在大城市里面找了个可不错的老婆,不缺钱!!”
“咦.....这。啊,那是不是覃单,单单,来姨这,姨有糖饼”
覃单接过糖饼那一刻起,他不再期待过年,期待父母,而是想一些美味来分散注意力。比如糖饼什么的。
覃单在小吃街里面吃的撑撑的,撑满足的摸着肚子。蹭蹭双咎,撒娇般的感谢他请自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