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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明日又隔天涯

“姨奶奶,天凉了,我们回去吧。”白桦林里有一条渺无人烟的小径,一位年轻人推着轮椅,站在树林中的一块墓碑前。

墓碑是那种极其简易的石碑,看起来已经有矗立在这里许多年了。虽然如此,但它被擦拭的极其干净,上面刻着:“Tazio”几个字母。

老人递给年轻人一本书,年轻人默契的接过,随后跪坐在墓碑前,用打火机将那本书烧掉。

“塔奇奥,这本书是我写给你的……只可惜我文笔平平,写不出你所愿的盛世,勾勒不出你渡口前离开的背影……我写不出你的那份豪情,只能埋没在心……写不出时间的流去,我只知道,历史一刻不停……”她闭上眼睛,掉出两滴浑浊的眼泪,“将就着看看吧,塔奇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来陪你了。”

那本《Mañana al fin del mundo》(《明日又隔天涯》)终于被烧完了,纸灰在空中轻旋,随后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她抬手抚摸着石碑,随后让年轻人推着自己离开,白桦树的叶子铺在地上,远处是无限好的夕阳,光影重叠之时,不由得勾起了老人布兰奇的回忆……

铺满了银杏叶的路依然很长,似乎没有尽头,夕阳的余晖洒在一片残垣断壁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塔奇奥…你看……那片云好美啊!”

战争刚刚结束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里,只有布兰奇身穿灰衬衫和棕色裤子,身上披着披肩——这一身衣服已经洗的发白,细软的头发散在双肩,其中夹杂着几缕银发。她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级没有被残砖钢筋吞噬的台阶上,抱着一个简朴的铁皮骨灰盒,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的飞鸟与落日的金焰。

她的手指抚过骨灰盒的表面,抚摸着上面镌刻的一行小字:“xx39年,塔奇奥·罗德里格斯在曼金斯河战役中英勇牺牲,享年20岁。”

寥寥几个字,却是塔奇奥所有度过的白天与黑夜的对话。不为人知的为国捐躯,甚至没有人文负荷,没有任何后世的附会和演绎色彩。

她的眼泪滴在了骨灰盒上,又顺着盒子的边缘滚落下去。

塔奇奥,她是为了国家而牺牲的,然而她落得了一个无人问津的下场,没有得到她应有的尊重。

人们似乎只记得曼金斯河战役的惨败、记得总指挥官的错误决定,认为是步兵师的无能导致了水面舰艇部队的全军覆没。

但他们忘记了,步兵师的全部战士都在为总指挥官的错误决定,用生命的代价,力挽狂澜。

布兰奇极目远眺着,她想起那日在渡口送别塔奇奥,也是这样一个黄昏,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她。

她为她整理好军装,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上面是她亲笔书写的:“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那就把祝福别在衣襟上吧!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Mañana al fin del mundo》

《明日又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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