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蝉鸣总是聒噪的。
凌晨一时,一个矫健的黑影,踏上长满青苔的假山池,单手抓住粗壮的树枝,支撑着跨上围墙旁的小树。
他稳住身形,从树杈上站起,眉眼间尽是洋溢的少年气。
徐哲刚从房门里溜出,他全身肌肉紧绷,长长的睫毛上不知何时沾上了汗滴。
“什么时候安的?”徐哲压低声音没好气道。
“今天下午刚安”冷调的声音响起徐扶砚眼睛半眯,冷淡的眼神落在了徐哲刚打理过的发型上。
他一开口,徐哲才发现他哥也在。
“把我防的和贼似的”徐哲避开徐扶砚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身体半跪从树上跳了下来随口问道:“这么晚还不睡?”
“噢,失眠”徐扶砚敷衍了句。
“哦”徐哲瞥了徐扶砚一眼,打心眼里看不上徐扶砚但想了下,还是说道:“今天是别往外说。”
话落他又轻笑了下:“以你性子要说我也拦不住你,不过就是提醒你。”
徐扶砚眉头微皱不过也没对徐哲所言作辩解。
“我不说”徐扶砚道。
徐哲鄙夷的冷笑了一声,向后半退一步,一膝盖顶开了大门。
动静不小,但卧室的人却没出声。
“哥,你就别替她守着我了。”
“你又何尝呢?”徐哲勾唇一笑,随后顿了一下,向前移了一步,压低了声音:“不知我这样叫你,你会为当初的行为感到羞耻吗?”
如徐哲所料,徐扶砚并没有出声回话。
徐哲拧开水瓶盖,仰头灌了一口水:“我就是贱,明知答案还要问你。”
徐扶砚垂头轻眨了一下眼,眼中似乎进了东西,他抬起修长的手揉了眼,再睁眼时,眼底满是红丝。
“妈,他出去了”徐扶砚上了楼,他看着床上端坐着的女人,心里直觉讽刺。
贺楠皱着眉,语气中尽是不满“连个人都看不住,都说了让你拦着他。”
贺楠语气中的责怪理所,当然就如同他认为徐扶砚天生欠她般。
自从徐哲小时候发生那事后,她打心眼里认为亏待自己的小儿子,以至于现在看徐哲的眼里都是愧疚。
有偏心就有冷淡。
徐扶砚没有说话,贺楠也自动略过了,徐扶砚的沉默,是给贺楠的台阶。
两人如果争着话题不放,弄得两人都会尴尬。
骑虎难下还是一笔带过,两人都清楚的。
沉默了好一会,徐扶砚眼眸微微敛起:“妈,我可以不守着他了吗?”
贺楠眼中闪过愁容:“你也知道他高一了,不管不行。”
“可是”徐扶砚顿了顿“我学习任务也很重,你别什么都往我身上加,我也很累。”
贺楠:“你才高二还有一年。”
徐扶砚猛地一怔,眸中闪过一丝不经意的失望“我高三了。”
“哦,记性不太好。”
贺楠用手撑着头揉着太阳穴,敷衍了句“困了,出去吧。”
“嗯”徐扶砚乖巧的应了声,刚在他身上出现的叛逆消散不见,他说道:“妈,我也睡了。”
贺楠静默了两秒,点了点头。
贺楠知道徐扶砚这个大儿子对自己是失望的。
但同时他也知道,他的大儿子是个乖孩子,永远不会和他翻脸。
从小时候徐扶砚听了话,承担不属于他自己的责任时,贺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