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正事,云昭这才注意到那桌上随意摊开着的请帖。
“师兄这请帖是?”
“那位六皇子着人送来的。”齐天尘不甚在意地将请帖递给云昭。
又道:“只是这请帖不是以六皇子萧楚河的身份送来的,是以萧瑟的名义送来的。”
上面说什么这次宴席很希望国师能到场,但主人明白国师从不参加这些宴席,所以国师不来可以理解,只是希望国师到时候能略备薄礼。
齐天尘甩了甩拂尘,“这略备薄礼是什么?我没饭吃,还要准备礼物?谁家的请帖这么写?”
“确实不该如此,师兄不愿去便不去就是。”左右是雪落山庄萧瑟的帖子,又不是北离六皇子萧楚河的帖子,即便是萧楚河的邀请,不去又能如何?
据她所知,她师兄是国师,和那位六皇子可没什么交情。
唯一能算得上有些牵扯的,便是那位曾跟着他师兄学过几年道术的小姑娘了,她是大将军叶啸鹰之女。
听闻自那位六皇子入了天启,那小姑娘一直跟随左右,出谋划策,这千金宴少不得是那小姑娘的主意。
真是好呢,若非师兄,就凭那心脉不全的身子早就一命呜呼了,哪还有今日?她看在师兄的面子上予她一缕真气,护了她心脉,如今身体无忧了,不知感恩,反而算计到她师兄头上了。
莫不是瞧着她师兄性子好,不会和他们计较?
看着云昭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齐天尘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又如何看不出这其中的算计,只是不在意罢了。
“师兄你想去?”云昭语气带着一股凉意。
“这,我自然是不想去的,虽说这种规格的宴席堪比御宴,但你师兄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不去也罢。”齐天尘摆了摆手。
他向来不沾惹朝堂争斗,更何况是皇室内斗?
整个天启都知道,六皇子想借此宴请昭告他的回归,可却不以萧楚河的名义,无非是想来个下马威罢了。
他看得明白,旁人自然也看得明白,至于是否赴宴,就不得而知了。
*
天启城是有宵禁的。
可这也只是对于普通的城中百姓而言。
且在宵禁之前,天启城却是最热闹的。
大道宽阔平坦,两边街贩高声叫喊,白衣的郎君谈笑而行,美貌的年轻姑娘拿起半块手帕遮住自己的面容,亦有小童持着糖葫芦嬉闹而行。
天启城钦天监一座楼阁上。
两道身影迎风而立,清风轻轻拂过,衣摆轻扬,低头望去,这满城热闹繁华似乎一如当年。
赵玉真侧首看向身旁容颜依旧的人,那一年,她亦是带了他看着满城烟火,星河灿烂。
听师傅说他在青城山下的村落中出生,出生那天就有一道霞光照进屋内,只他出生时并不啼哭也未气绝,寻常人皆知,婴儿出生时,若未啼哭,大半是个死婴了。
他的母亲甚至以为他是个妖魔转世。
若非师父到来,那么他这个不知是福是祸的孩子,或许会被父母丢弃吧。
幼时他还曾想过自己的父母,但他们似乎从未到望城山看过他,他问师兄为何?师兄只说他们不想打扰他修行。
后来,他才知晓,他们又有了孩子,一个平平无奇却合心意的孩子。
而他,或许终究是没有这份尘缘吧。
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问了,只呆在望城山,这一呆就是十几年。
十几年的时间,他几乎跑便了整个望城山,他羡慕可以下山的师兄,喜欢听师兄讲外面的世界。
他有些厌倦望城山的生活,想着若是他能下山便好了。
可惜,他不能。
直到那一日,一树桃花香引来了天上月光。
而他,有幸揽月入怀,常伴此生。
作者说:
赵玉真是个很通透的人,在望城山上被养的太单纯了,下山后四处游历,亲眼见过很多事后,通透依旧,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