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觉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到底何处不对,眼看着离灯火未歇处越来越近,她凝神将之抛诸脑后,应对眼前事。
英国公府祠堂,盏盏烛火未灭,与晨光相伴。
宋宜春一见宋墨便面容狰狞着跳起,指着他便骂,
宋宜春逆子,你囚禁生父,羁押亲弟,你眼中可还有礼法?!
宋墨讥讽一笑,
宋墨礼法?父亲竟还有脸与我提礼法?
宋宜春心中有鬼,心虚之下只能更加愤怒地斥责宋墨,
宋宜春我为何不能提?你这孽障还不速速认错!
宋墨看着眼前声色内敛的父亲,看着他望向他的眼中只余厌恶和恨,脑内一阵清明,
宋墨母亲这许多年的真心,终究是错付了。
宋宜春心中大惊,脸上难免带出了些许,
宋宜春你……
可宋墨只那么嘲弄地看着他。
黎窈娘的尸体被抬了进来。
宋宜春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撞到祭台,被一脸不明所以但惶恐不安的宋翰扶住,
宋翰父亲……
宋宜春的目光直直盯着那白布,抬手挥开宋翰,冲着那尸身而去。
君乐仪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完了这出真情,轻声道,
君乐仪原来情真意切也是可以演出来的。
想想宋宜春在蒋蕙荪面前的嘘寒问暖,贴心呵护,再瞧瞧他如今的痛彻心扉,痛哭流涕。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可惜这白的不是夫妻的发。
宋墨瞧着宋宜春的惺惺作态,冷冽道,
宋墨看来也不用我问了,英国公与这妇人当真情真意切!
抬头间,宋宜春的仇恨不加掩饰,
宋宜春是你!是你杀了舒窈!
宋墨抽出了腰间短剑,
宋墨不过一个教坊司死了多年的官妓,杀了又如何?
说着他提步走近宋宜春,宋翰赶紧扑过来拦,
宋翰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那是父亲啊!
宋墨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宋墨父亲?
短剑对准宋宜春,
宋墨他下毒企图杀害母亲时可曾记得他是我父亲,是母亲的丈夫!
冷静非常的质问让一切借口无所遁形。
宋墨看向宋翰,认真端详着这个弟弟。
宋翰被他的眼神吓退,
宋翰哥……
宋宜春赶忙起身,将宋翰护至身后,
宋宜春这可是你亲弟弟!
宋墨仰头轻笑,
宋墨是吗?
宋墨哦对,确实是亲弟……
腰间长剑出鞘,掀飞了那块白布,
宋墨翰弟好好瞧瞧,看看你我……是怎样的亲兄弟!
宋翰僵着身体,一步一顿地转过了身,只一眼,他仓皇后退。
黎窈娘死不瞑目,那双与他一般无二的狐狸眼昭示了一切。
宋墨的长剑抵在了宋宜春的脖子,
宋墨我问你……我妹妹在哪儿?
宋宜春喊道,
宋宜春什么妹妹?你哪儿来的妹妹!你只有一个弟弟!与你一母同胞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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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辛弃疾《鹧鸪天代人赋》释义:如果不是眼下亲自感受这离愁别恨的苦楚,根本不会相信这世上真会有人伤心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