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这么可怕吗?
不就是想着她刚才把自己折腾累了,才带她去歇歇脚?
“行了,安静些?”
赵治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眼睫低垂、唇角微弯,“我又不会吃了你,咱们不装了?”
别看这小姑娘叫嚷得欢实,实际上,半点儿也不怕他。
与其说是挣扎,不如说是撒欢。
他修长的手指微曲,在她额头上敲了敲,语意含笑。
“乖一些,当真不觉着累么?”
知韫:“……”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她现在确实有点没力气折腾了。
于是两人往凉亭的石凳上坐下。
“哇,早知道就不跑了。”
知韫皱了皱眉头,一边揉搓着隐隐泛着酸痛的腿肚子,一边拍打着沾染了尘土的衣裳,嘟囔道,“累得直喘气不说,连衣裳都脏了,还要被人抓住不放……”
赵治:“……”
他轻咳一声,指尖点了点桌案,温和笑道,“看来是休息好了?”
竟然当着他的面就蛐蛐他?
心中虽觉得好笑,他到底起身,半蹲在她身前,迟疑地捏了捏她的小腿,听她“嘶”了一声,抬眸问道,“真疼?”
“不然还是假的疼啊?”
知韫哼了一声,挪着身子转了半圈,嘀咕道,“要不是你吓唬我,我也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被人一吓就跑!”
“本就不用跑。”
赵治见她真疼,便也没再胡乱动手,只道,“等会儿叫医女来按一按经脉,再搽些药水,明儿应是不会疼的。”
他微微抬眸,轻笑,“不是知道我是谁了?怎么还能被几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给吓跑?他们又动不了你。”
他提起方才窃窃密语的人时,口吻中满是漫不经心,显然并不将其放在眼里。
“那不是还没转过弯儿来嘛!”
知韫臭着脸,吹了吹那缕垂落在眼尾的一绺碎发,呵呵一笑,“我要是脑子清醒,就不会带着你一起跑了!”
她早就拉着青缕跑没影儿了,还会被他掐住命运的后颈皮?
赵治:“……”
他被她这又是懊恼又是不解又是郁闷的小表情给逗笑了。
天色明澈,日光若金。
她的侧脸轮廓在阳光照耀下泛着柔和的色彩,卷翘而纤长的睫羽如蝴蝶振翅,在她眼底投下薄薄的阴影。
赵治心尖微动,忽然就不想去追问什么龙涎香了。
其实,本就无甚紧要。
“如此机缘巧合,也算缘分。”
稳了稳心神,他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眼尾的碎发,缓缓笑道,“我是赵治,你应当已猜到了,那公平起见,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
“盛知韫。”
人都被摁在这里了,瞒也没意思,刚才的挣扎一下也不过是意思意思,顺便看一下这位的脾性与容忍度。
很好。
她的主角光环还在,可以浪了。
“我爹是承直郎、新尚书台任盛纮,我在家里排行第七。”
盛纮?
赵治仔细地从脑海中扒拉一会儿,才带着几分不确定地问道,“我记得,仿佛是前些日子从扬州调迁入京的?”
这种小虾米,如果不是因着江南水患,让盛纮在朝堂上露了个脸、当众述职,是不会在他这里留下印象的。
毕竟,他现在还没入朝。
“你竟然知道?”
知韫这下是真有几分惊讶了,“看样子,我爹混得还可以啊!”
甭管是什么原因,都意味着他的存在感并不约等于零,好事儿啊。
赵治:“……”
他沉默了一瞬,随后十分犀利地问道,“你跟你爹关系不好?”
知韫:“……”
哥,你要不要这么敏锐?
再说了,咱俩难道是能讨论跟亲爹的关系这种私密话题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