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小院,刘彻也没立刻回宫,抬脚就往缪侯和郦夫人处去了。
他的调查终是不尽不详,更多的事情,还要询问她的父母亲长。细细了解情况之后,刘彻沉着脸回宫,一回宫,就将宫中的太医都叫了过来。
“尔等可能医治厌食之症?”
他敲了敲桌案,满脸写着烦躁,一副‘你们最好能行’的架势。
太医们一默。
这一般情况下,厌食之症自然是能治的,但也不能在皇帝跟前打包票,万一就碰到一个他们治不了的呢?
“回禀陛下,臣等不敢妄言。”
太医令上前一步,解释道,“即便同为厌食之症,其诱因也各不相同,臣等需先为病者把脉诊治,之后方可判断。”
“那就去缪侯府上。”
刘彻想也没想,“尔等都一起去,务必要给朕将人治好!”
人不吃饭怎么行?
难怪她这般纤弱,原是不肯吃饭之故。
“这……”
太医令一愣,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扒拉出一个人,迟疑道,“陛下,敢问可是为缪侯府上的女公子医治?”
刘彻一顿,“怎么,你知道?”
“陛下恕罪,臣等无能。”
太医令直言不讳,“先帝在时,缪侯曾请旨让太医为女公子诊治,臣便是前往缪侯府上的医者之一,只是我等再三把脉,亦只道女公子身体康健,并未寻到其厌食之症的缘由。”
他洋洋洒洒一大段,然后非常光棍的表示,除非陛下你想办法让扁鹊复生,或者找到一个跟他那样的不出世的神医,要不然,不如还是直接洗洗睡吧。
刘彻:“……”
他黑着脸,差点就想叫人把这不会说话的太医令给拖出去打上几板子。
——不过幸好,他近来受气的频率比较高,忍耐度也跟着高了不少。
“你的意思,这厌食之症并非是身体有何处不好引起的,只是因她单纯的不想吃?”
刘彻不怎么懂医术,但他逻辑和理解能力没问题,挥退太医,自己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再联系从缪侯和郦夫人得到的信息,他大概有了猜测。
她觉得饭菜难吃,甚至难吃到令她作呕的地步。
但她年幼时无力改变,只能强逼着自己吃了许多年,到最后,让自己从厌恶“难吃的饭菜”转变成厌恶“吃饭”这件事。
哪怕她渐渐长大,自己琢磨各种法子来让食物变得美味,却已于事无补。
——他尝过她的饭菜,虽然不知道怎么做的,但要比宫中都要精致许多,听缪侯说,是她自己想的法子。如此说,她其实也是想医治自己的厌食之症的,只是太晚了,所以失败了。
虽然还不懂什么叫“生理因素”、什么叫“心理因素”,但刘彻却觉得自己真相了。
难怪。
若换作是他,十几年不曾吃过一顿好饭,他能暴躁到随时随刻砍人。
——所以她并不是厌恶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换作旁人,也是这样的待遇。
从来都很受欢迎、但在她跟前却惨遭滑铁卢的皇帝陛下觉得自信又回来了。
就说嘛!
他如此英俊潇洒,怎么连得个好脸色都难,如此,非战之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