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附近一时间极为安静。
蓝曦臣始终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背对着孟瑶,守着入口方向,孟瑶则一心一意疗伤。
二人之间仿佛全无交集,但又似乎默契非常,以彼此的功力,都能听到不远处的呼吸声,便进入了一种不必言说的奇异同步状态之中。
许久,孟瑶抬步要走时,远处忽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开始很是模糊,只是隐约的叽喳声,越到后来,那声音就越大,说话的人也越来越靠近。
由于在蓝氏听学期间所有的世家子弟穿的都是蓝氏的校服,蓝白相间,没有抹额,所以没办法通过衣着判断出来的人是谁。
不过这个问题在片刻后就不算问题了。
“江兄,我们都找了这么多地方还不见孟大哥的人影,说不定他早就回去了。”
“回去?聂家堡吗?”江澄说话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他就算回去也会和你说一声?”
“什么啊,我是说回云深不知处他住的地方。”聂怀桑听不得他孟大哥可能离开了这种消息,哪怕江澄只是说一说他也不能接受,立刻就反驳出声。
“说的也是,那我们找了这里再找不到就回去吧。”江澄四下看了看,见周遭并无楼阁,不大适合给病人休息,感觉这里也不太可能有人的样子,有点沮丧地说:“魏无羡去和蓝先生说人没了的事情,要是孟副使最后根本没离开,咱们不会受罚吧?”
“不会……吧?”聂怀桑底气不足,眼神都闪烁了下。
“那可说不准啊,毕竟咱们也算是……谎报军情?”
江澄都习惯了,跟着这俩惹祸精就是这样。
他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个爱闹腾的魏无羡,现在多了个闷着来的聂怀桑也没多少区别。
蓝曦臣比孟瑶早听到他们两个的声音,见对面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准备继续往前走,当即头也不回对身后寒潭里的孟瑶低声道:
“阿瑶,怀桑他们来了。”
“你可要起来?”
按照泡寒潭的规矩来说,现在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刚好。
孟瑶睁开眼,往岸上走。
“也好,他们是来找我的,估计担心我一个人出来伤势复发。”
其实哪里有这么脆弱。
孟瑶有时候真的不太理解怀桑对待自己的态度,好似对待一樽易碎的瓷娃娃,恨不得随时随地都将他放在眼前看着才好。
有时候孟瑶都分不清到底他是年长者还是怀桑是年长者,怎么感觉对方拿自己当小孩子对待?
蓝曦臣心想非礼勿视,尽量避免看到什么,但才起身的孟瑶注定不可能自己就把衣服给烘干了。
他边走边弄湿漉漉的头发,身上的衣物湿哒哒地黏在身上,让人觉得不爽利。
“阿瑶可好了,我要转身了。”蓝曦臣道。
孟瑶其实对他这种连他穿了衣服都不看的做派也不是很理解,难道这就是君子风范?
反正他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了。
想着,竟起了那么两分逗弄老实人地兴趣,故作惊慌道:“不曾,怀桑他们要过来了,曦臣兄长,这可如何是好?”
“湿着衣物被怀桑他们看到,实在是有失长兄身份,要不我还是暂避进寒潭吧?”
“何须如此?”蓝曦臣转过身,果然看到了孟瑶一身都湿得彻底。
不光是头发、衣物,就连纤长的睫羽都缀着几滴水珠。
这个位置的水珠,想必是水汽蒸腾而起时留在身上的,正随着长睫颤抖的频率沾湿眼下那一片莫名泛着红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