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睁着的眼睛能隐约看到身前有一道纤细的人影,松开他后便转过身,似乎要走。
他奄奄一息似的,手腕儿生疼,却还是用沙哑粗粝的嗓音勉强发出声音:“阿谢,别走。”
谢如颜早在刚才就哄得他答应了好些事,甚至以前的事情也都被问出来了。
再留下,能有什么收益呢?
她笑容温和,柔柔道:“乖啊,好好休养。”
“我明日来看你。”
李承乾无力地伸出手,捉住一截飘渺的衣袖,却被谢如颜回身用匕首斩断。
撕拉一声。
李承乾的手砸在榻边,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你不许走!”
疯狗露出了真实的内里,一双眼红如血色,无数阴鸷森怒自眼角眉梢倾泻而出。
谢如颜头都没回,淡定挥手,“乖哦。”
李承乾的眼球上爬上丝丝缕缕的猩红,苍白如纸的脸色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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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谢如颜入了李承乾的太子东宫这事儿人所共知,李云睿当时是看着他带人走的,李承泽是接到线报,而庆帝得知这件事,则是在众人之后。
是去看太后的时候,被老太太隐晦地提醒了,他才派人去查。
庆国皇宫内本就有诸番事务,琐事繁多。
他忙着前朝政务,忙着与北齐的战争,竟没有第一时间听闻这件事。
知晓后,帝王威严的眉眼沉下来,在他与谢如颜日常会面的祈年殿坐了很久。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庆帝的身影隐没在夜色里,与一室漆黑融为一体。
……
阳光正好,街市喧嚷非常。
范闲与范思辙合伙开的书局生意兴隆,一本《红楼》便让追更者如过江之鲫。
儋州来的私生子在京都逐渐有了几分名声。
人人追捧此书,称这是古今第一奇书。
谢如颜听闻,范闲亲去了别院见了林婉儿,说要与她解除婚约。
回家后,不出意外被打了一顿。
自然,这婚约也没有解除掉。
无论是庆帝,还是范建陈萍萍,都不愿意他解除这桩婚约。
范闲是人,但在这一场棋局里,比起子侄,更像是一枚棋子。
温情的糖衣下,是血淋淋的算计。
不知道是不是觉察了这一点,范闲开始频繁的动作。
他的好友滕梓荆在牛栏街为了保护他,死了。
种种算计,截杀,让范闲脱离了一开始只想娶到心悦之人的想法。
他意识到,必须要有……权力。
没有权力,就没有话语权,他的婚事,甚至谢如颜的婚事随时都可能被更有权力的人随口定下。
而他,没有能力阻挡。
再次见到范闲是在祈年殿上。
帝王高坐,臣工位列殿上,太子和二皇子分别跪坐在一侧。
李云睿居然也在场。
谢如颜进来时,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这位传闻中的朝阳公主,谢家未来的继承人很少出席公开场合,这是第一次出现在皇家规格的宴会之上。
她着一身青衫,散发如云,一半挽起一半放在身后,发上只有一支款式非常的桃花玉簪。
五彩琉璃折射出暖融融的灯光,流苏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
满堂寂静无声,却并非为这簪子,而是为了……这簪子的主人。
作者菌会员加更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