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的风筝纸已经画好了,非常……难以直视。
谢如颜忽然觉得自己也行了。
拿起一边的画笔,提起袖子,对崽子一笑,“该我了。”
宫子羽胖嘟嘟的手撑着下巴蹲在地上看,一脸崇拜。
“好耶!娘亲加油!”
谢如颜自信一笑,“很快就好了。”
……
一刻钟后,撑着下巴的宫子羽还是满脸崇拜,但谢如颜眼里的光已经灭了。
她撑开了那张画纸,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哪里有问题?”
宫子羽站起来,小小的身体滚圆,蹬蹬蹬凑近,“没有问题啊,娘亲这是画的毛毛虫吗?很像!”
谢如颜:“……这是,画眉鸟。”
宫子羽小小的脑袋,晕了。
眼里还是冒着星光,“是吗,好看!我喜欢娘亲的画。”
远处的小少年在看清楚那幅被谢如颜称作画眉的画时,嘴角抽动,隐约有忍不住的笑意要从胸腔深处溢出。
就连盲目痴爱妻子的宫鸿羽都说不出画的好这样的话。
看来还是他儿子厉害,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相当不错。
宫子羽无辜又茫然,他没有说假话啊,他就是喜欢娘亲画的东西,娘亲画什么他都觉得很厉害。
小小的孩童还没有形成的审美体系,就这样歪了。
娘俩儿把风筝纸糊好,终于制成了两只丑不拉几的风筝。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谢如颜最终还是没有用自己画那个,选了宫子羽画的那个兰花风筝。
无他,小孩儿画的难看点儿情有可原,她画的难看简直就是崩人设。
一个清冷忧郁的女子,画出了一张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画,这像话吗?
谢如颜也不怎么玩儿,在旁边看着宫子羽这小孩儿跑来跑去,帮着牵牵线,笑容始终温柔。
他们放了多久的风筝,远处的宫鸿羽就在这里看了多久。
他身后的宫尚角也是一样。
两个人一个痴迷沉沦,一个神色不明,只是视线的焦点,都始终是那个女子。
宫子羽毕竟只有七岁,玩了一会儿也累了,很快就闹着要回去,谢如颜自然答应。
“过来宝宝。”她招招手,牵住了崽子软乎乎的小手,满脸温柔的笑。
“把你的风筝收起来,以后再出来玩儿。”
宫子羽点点头,动作利索地把风筝提起来,递给了谢如颜。
谢如颜接过,一手拿风筝一手牵孩子,朝着水翠殿而去。
宫鸿羽好久没有见到她这样温柔了,也只有在子羽面前,她才会如此柔和。
对他,永远都是冷若冰霜。
他心情激荡,对宫尚角打了个招呼就追去了。
宫尚角应了声是。
等宫鸿羽离开,他走上前,去原本宫子羽和谢如颜玩耍的地方,捡起了谢如颜那只风筝。
很丑的一只画眉鸟,抽象又奇怪,但宫尚角低头细细看了一遍风筝,而后轻轻地拢在了怀里,姿态珍重无比。
他早见过兰夫人,在很久以前。
这些年执刃痴情的名声太盛,宫门中就没人不好奇这位兰夫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也不例外,但真正见面还是在她生下宫子羽之后的半年后。
第一次见她,是在他刚刚失去父母没多久的时候,她像哄孩子似的哄他,大概也是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就像她今日对宫子羽一般。
只是很可惜,那日她唤他时,只称他尚角,没有叫一声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