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呼啸在北方大地上,厮杀声席卷了整个天地。
不知多久,天地间终于平静。
随着战败的一方溃逃,原地的士兵们陡然爆发出欢喜的呼声。
“胜了!我们胜了!!”
人潮人海的欢呼,令这片荒凉贫瘠的土地都热闹起来。
寒光自死去之人尸体上的甲胄上散发,伴着斜阳余晖,更显苍凉肃穆。
此处血流成河。
漫天漫地的黄沙都染上了血腥色泽与气息。
得胜的一方一边庆幸着胜利,哀叹战友的牺牲,一边打扫着战场。
士兵们仔细挑拣着能用的东西,收殓同袍尸身。
将帅们也都暂时放松下来,有了喘息空隙。
主帅营帐。
凌不疑端着药碗走近简陋床榻,步伐隐隐急切,坐在榻边,“阿谢,我们胜了。”
另一只手半扶起榻上的青年,眼中满是关切。
“此战大胜,圣上宣旨还朝之日定然不远,到时,我便求圣上赐下最高明的御医,治好你的病。”
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冷峻面庞因这个笑,也有了几分温柔。
他心中颤栗,显然为了话中即将到来的那一天激动不已。
看向青年的目光渐渐添了一分欢喜温和。
若不是阿谢身体不好,怕吓着阿谢,凌不疑只怕自己会隐忍不住心里的念头。
褐色的药汁暴露在冷空气里,升起一片迷糊的白雾。
隔着这片白雾,若隐若现一张清冷淡漠的容颜。
带着浓浓病气。
塌上的青年闻言,很轻地笑了一声。
但很快便弯下腰,喉间发出难受的咳嗽声。
额上凸起黛色青筋,脊背微弯,带着说不出的痛楚。
“咳咳……”
凌不疑伸手揽住青年的肩膀。
“阿谢,你没事吧,快些将这药喝了。”
谢如颜靠在凌不疑怀中,眼尾透着湿漉的红。
孱弱的青年有一双含情眼。
看人时,叫人很难分清到底是有情亦或是无情。
狭长的眼尾轻轻飞扬,连带着唇瓣也跟着扬起。
显然心情不错。
他一笑,那股子清冷感非但不曾散去,反而还多了层脆弱精致。
因着咳嗽,青年眼尾微红,伸出一只骨节伶仃的手,去接凌不疑手里的药。
“辛苦你了子晟。”
青年出口的声有些沙哑。
大约是因为身体不好,语气蔫蔫。
“这样的事情,叫旁人做就好了,你是主帅,哪里用得着日日来给我送药。”
他叹息道:“这样,太耽搁你的事了。”
那一截枯枝般瘦弱的手腕刺痛了凌不疑的眼睛。
随意一看,便见青年肤色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更让人觉得病恹恹。
凌不疑神情陡然冷下来。
躲开他的手,将那碗药紧紧攥在自己手里。
目光中带着不赞同。
“你的事,不算耽搁。”
他将药放在一边,垫了垫枕头,好叫谢如颜能更好的靠着。
随后重新端起药碗,另一只手拿起药匙,做势要喂。
谢如颜有心想躲,对上凌不疑认真执拗的眼,便知道这人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其实我真的没有这样娇弱,子晟你实在是太小心了些。”
凌不疑不语。
盯着谢如颜的目光越发沉了。
谢如颜哪里知道凌不疑心里的想法是如何。
若非心上之人一身病骨,怕言行过界吓坏了他,凌不疑甚至想……
他盯着谢如颜被药液浸湿的唇瓣,喉结无声滚了一滚。
很快便借着喂药错开目光。
喝完药,凌不疑主动道:“好生休息,我去查看一下战士们的伤损情况。”
说完便为谢如颜盖好被褥,径直拿着空药碗出了营帐。
人走后,方才还一脸病弱好似随时能归西的青年瞬间精神了。
“狗蛋,我什么时候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