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平等地怀疑每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下令要将拂容君压入地牢审问一番。
拂容君浑身一颤,是他眼瘸了,这小美人分明是带毒的玫瑰。一个翻身,灵活走位躲开上前要抓住他的侍卫,想要掐诀再次离开此地,结果法力昙花一现,如烛火般噗呲一下灭了。
灭了?灭了!!!拂容君恨不得指天大吼,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可是你亲孙子啊!
他的世界在得知自己与灵界碧苍王沈璃定下婚约时已经轰然倒塌过一次,缝缝合合颤颤巍巍好不容易立起来了(并不是,看到沈璃的容貌后满血复活),如今还要倒塌第二次吗?!
拂容君这下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被人抓住按在地上,双手被绞到身后,当真是狼狈不已,浑身都脏兮兮的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拂容君垂死挣扎,死命往地上赖着不肯走,“你……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拂容君,是仙界天君的第三十三孙,嫡亲的孙子!我以后极大可能是下一任天君,你们这样对我,不要命啦?!”
宫远徵闻言挑眉,示意侍卫先将此人放开,得到喘息机会的拂容君狠狠松口气,立刻揉揉手腕,他在天界养的细皮嫩肉的,现在又红又痛。
“你们知道利害关系就好,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你们放了我,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事就算过去了,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他嚷嚷起来还没完没了了,宫远徵啧一声,踢他一脚,拂容君很没骨气地抱头缩成一团,警惕道:“干嘛?”
宫远徵对上他清澈愚蠢的眼神,指指自己的头,认真发问:“你脑子有疾吗?”
“什么?”拂容君发愣,他听到了什么?他是被人怀疑有病了是吧?是吧!
“你!你你你!你才……!”拂容君气得跳起来,对上宫远徵淡定摸出的闪着幽蓝色光的暗器又怂了,“你……我脑子才没病,我好得很!正常得很!”
“那你信口开河,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天君孙子?闻所未闻,听都没听过,胡扯些什么没用的东西,去地牢走一趟就老实了。”
他这是铁了心要把人送地牢里啊!
拂容君面色发苦,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法力正短缺,乾坤袋被神君要去还沈璃武器了,身上也没带法器,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了嘛不是,落人手里了嘛不是。
他懊悔啊!早知如此,就该换个方向跑!
宫远徵手一扬,侍卫又要围上来将他押下,拂容君正要挣扎,异象突生,角宫上方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法阵,一层薄薄的红光洒下来,隐隐透着黑气,笼罩着整个角宫。
宫远徵大惊:“那是什么?”
拂容君抹了把脸,双手撑着膝盖直起身,眯眼细看:“伏妖阵?不对,是吧?怎么不太像啊。”
宫远徵眉头一皱,拽住他衣领,急问:“你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知道啊,捉妖的阵法嘛,不过打眼看上去不是很强,评分的话顶多算个乙等吧。”拂容君顺嘴答了,意识到什么,有些惶然地想掰开他,“你们这儿有妖啊?哎呦我现在没有法力,这不白白给妖送补品吗?快放手,放手……”
“你跟我走!”宫远徵拎起他就跑,什么阵法,他哥和他嫂嫂可还在角宫里呢!他跑得急,发辫和铃铛打了拂容君一路的脸。
拂容君的哀嚎声破碎在风里:“不是小屁孩儿你真去啊?……嗷……你慢点跑……我的脸!我的帅脸!”
廊亭中,小荷正提笔画着荷花,宫尚角在后拥着她,二人一起给画作盖上了角宫的印章。
小荷欣喜地挪开镇纸,将画小心拿起吹了吹:“看!我画的荷花,画的像吗?”
“栩栩如生。”
小荷轻哼着小曲,小跑着将画拿到湖边去,与自己挑选的照着画的荷花作比对,对自己的画功很是满意,扭头想与宫尚角分享喜悦。
“画得自然像啦,因为我就是……”话未说完,脑中突然嗡嗡嗡作响,她手一抖,画落入湖中,慢慢浸湿沉了下去。
“小荷!”宫尚角瞳孔骤缩,忙不迭奔向她,将湖边摇摇欲坠的人揽入自己怀中。
小荷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额间浮现出荷花纹来,她双手捂着头,缩成一团颤抖着:“好吵,好吵,不要吵了,荷的头好痛,不要吵了……”
“小荷,你怎么了?”丝丝缕缕的红光落下来,宫尚角抬头看天,脸色沉凝,只见廊亭四周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站立着几个黑衣人,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布阵,领头人是位姑娘。
“没想到啊,大名鼎鼎的宫二先生竟然豢养妖灵。”微生嬿双手结印,下压,伏妖阵,成了。
“啊!”小荷声色凄厉,黑发散乱,湖中水纹震荡,荷花受到她的影响,纷纷摇晃个不停,她仿似已失了理智,下意识想躲进湖里,宫尚角一惊,不顾小荷的挣扎,将她紧紧搂住。
“别怕,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小荷惊叫连连,连嗓子都喊哑了,在宫尚角的怀里慢慢恢复了神智,她害怕时又踢又挠的没个轻重,宫尚角都受了下来。
“角角……”小荷眼里含泪,“痛不痛啊?”
宫尚角摇摇头,摸摸她的脑袋,刚刚小荷一直想锤自己脑袋被他拦下了:“一点都不痛,你呢,头还疼不疼?”
“……疼,我好害怕。”
“宫二先生,切莫执迷不悟,你怀里的姑娘,她可是修炼了几百年的荷花妖啊。”微生嬿轻巧落地,手中托着个罗盘,那便是阵眼了。
宫门众人齐聚在他们身后,宫紫商宫子羽一脸不敢置信,小荷姑娘那么美好、不谙世事,怎么会是这些莫名其妙来宫门的外人口中口口声声要捉拿的妖孽呢?
宫尚角只是心疼地摩挲着小荷的眼角,小荷眼泪一团一团地掉,又伤心又无措:“我,我是妖灵没错,可我没有害人的。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就告诉你的,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玄英说过,被在乎的人欺骗的感觉很是撕心裂肺,她不想宫尚角那么痛,她明明已经打算和盘托出了。
“没关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宫尚角将浑身无力、哭得一颤一颤的小荷拥入怀中,他扫视一圈,试图找出突破口,“他们设的阵法可是会影响你?是不是让你受伤了?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出去?”
“埙,阿英,埙……”小荷擦干泪,止住哭声,连忙去摸索随身携带的埙。
只要吹响它,阿英就会来救她了!
“不要在做无谓的挣扎了,今日,我浮生门定要让你这妖孽伏诛!”
“混账东西!放什么狗屁!”赶到的宫远徵拽着拂容君,推开挡道的宫门众人,一把撞开大放厥词的微生嬿,跑到宫尚角身边,“哥!你怎么样?嫂嫂怎么样?”
小荷已将埙吹响,那是枚棕红色陶土制的埙,上面雕刻着一只玄鸟,长着翅膀,通体玄黑,冠翎饱满,展翅欲飞。小荷用它吹出一个质朴淳厚、柔和婉转的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