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门口,金复将风铃晃了又晃,院内池中的荷花微微摆头,静悄悄的一片,没有咋咋呼呼飞奔过来开门的姑娘。
“公子,小荷姑娘似乎并不在家。”金复捧着包袱向宫尚角禀报,包袱中装着宫尚角此次出门补上的谢礼,寻了绣娘按照小荷的尺寸置办的衣裙,配了首饰,比起银叶链,更具诚意。
“不在便罢了。”宫尚角掉转马头,一身黑底绣银绘的衣袍划过一道圆弧,“启程,回宫门。”
金复捧着包袱欲言又止,金平过来肩膀撞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走啊。”
“这包袱……”金复纠结,角公子没明说这包袱的去向,他也不敢擅自揣测主子的意思。
“金复,把包袱带上。”宫尚角的声音遥遥传来。
“是。”
金平朝金复挤眉弄眼:公子这意思分明就是下次再来拜访小荷姑娘,我看啊,公子是春心萌动,铁树开花啦!
假笑男金复在脖子边比划了下:擅自揣度角公子的心意,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金复,金平,还不跟上?”宫尚角没有回头,精准扼住二人的话头。
“是。”被点名的二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金平脖子一缩,运起轻功回到队伍中,仿佛在背后用脸说主子小话的人不是他,动作之麻溜,融入之迅速,让金复叹为观止。
以宫尚角为首的回宫门,以无锋的魅阶刺客寒蝉为首的回万花楼复命,好巧不巧,两队人就这么撞上了。
寒蝉的第六感在疯狂报警,她面色一变,停下步子。
“怎么了?”后面扛着麻袋的魑阶刺客问,另几个人极有默契地围成包围圈,环顾四周,时刻警惕着。
“有马蹄声。”寒蝉双眸一眯,眼尖地发现远处似有宫门的人,领头人骑着马,而在无锋的情报中,这样的人只会是……“不好,是宫尚角!快躲起来!”
他们的任务只是抓回疑似与宫尚角关系不浅的小荷,带的人不多,要是与宫尚角一行人碰上,简直是自掘坟墓。
几人分开躲在树上树后,扛着小荷的魑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宫门一行人愈来愈近。
乌骓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焦躁地原地踏蹄,马尾巴一甩一甩的,所有人停在了原地,后面的马儿们也跟着不安地刨地。
“公子,这……”
宫尚角抬起手示意安静,一时间林间静的可怕,呼吸可闻。
寒蝉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摸上腰间软剑,暗自咬牙,要是知道会碰上宫尚角这个硬茬子,就该多带些武器,如今魑阶几人为了扮演强抢民女的无赖汉子,称手的剑是一把没带,这还打个鸡毛啊?被发现了纯纯送人头。
“有荷花的味道。”
寒蝉瞥了下方麻袋一眼,心中怒骂,堂堂宫二先生莫不是属狗的,鼻子这么灵光?
侍卫们听出这话的意思,纷纷拔出刀来。
树后的魑瞳孔一缩,身形微动,想隐藏得更小心些,奈何肩上的麻袋一晃,一丝细弱的银铃声泄了出来。
无锋几人沉着的心算是彻底死了:完了!
宫尚角飞身下马,目标明确,直冲树后袭来。影似凌空燕,拳风猎猎鸣。
魑被他一掌击中,口吐鲜血倒地昏死过去,麻袋也被截走了。
宫尚角解开麻袋,露出小荷灰扑扑的脸来,头发凌乱,害怕的神色还未褪得干净。
宫尚角手指蹭过她眼角,略微湿润,他大抵猜出小荷这遭算是无妄之灾了,就因为救了他,收留了宫门的人,无锋就像老鼠一样盯上了她。
“无锋之人,一个不留!”他那一刻迸发出的杀气令人心惊,像被惹怒的狮子,凶恶地盯着侵犯他领地的人,时刻想着要将敌人撕碎。
剩余几人被他杀气一激,呼吸乱了一瞬,这一瞬已足够他们暴露,宫尚角凌厉的眼刀飞过去。
“还有四人,杀了他们!”
“是!”
魑死得很快,赤手空拳对上刀,能挡住几息都算好的。唯独对付手持软剑的寒蝉费了番功夫,被金复金平两人围攻,几招前打得有来有回不落下风,后来颓势渐显,被金平当机立断背后砍了一刀,她往前一扑,金复一刀划破她喉咙。
寒蝉熬过了无锋的寒冬,死在了盛夏的树林里。她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想,好不容易爬上了魅阶,怎么会死在这么个小任务上呢?运气真是不好啊……
宫尚角横抱起小荷,银叶链哗哗地响,小姑娘软软地窝在他怀里,再没有上次被抱时指使他的活泼劲儿来,他心头闷闷的,判断不出小荷有没有中毒,就将自己的百草萃喂给了她。
“公子,已无活口。”
“立刻回宫门!”宫尚角抱着小荷翻身上了马,如今最重要的是确认她的安全,至于入了宫门便出不去的规矩,戴着面具的玄英背影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将小荷搂得更紧,将人拢于披风下,挡住强光与飞扬的尘土。
性命总归大于自由。
一行人骑着马疾驰在林间土路上,乌骓四只蹄子跑得都要飞起来了,远远将其余马甩在了后头,后面的侍卫们吃了一路土。
乌骓:呜呼!拐到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