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春。
北方的春天回暖有些许晚,白日里路上能看到未化的冰雪,房檐上有摇摇欲坠的冰溜。院子里的花没有像夏天一样爬满墙壁,就连春草都没有露头。
白日是短暂的,也可能是今日没有太阳,所以月亮升起的格外的早,它高高的挂在夜空,映在因昼夜温差而冻结的冰面上,照亮了人们回家的路。
我趴在有些凉的窗台上,对着窗子哈了口气,又用手摩擦着刚刚印在窗子上的雾气,只见一个戴着帽子身形似我父亲的男人正往我家门口走着。
男人进了屋,脱下帽子,我欣喜的往他怀里扑,因为年龄小,语气也甜甜的喊着爸爸,他却微微推开我说:“刚从外面回来还凉着,可别把凉气过给我家小迟来咯。”
屋中正在做饭的母亲听到响声,从厨房中端着菜走了出来,头也不回的说:“回来了暖和暖和,洗洗手吃饭吧。”
父亲快速的用架子上的盆子洗了洗手,转过来就往我和母亲已经坐在餐桌前走,拉出凳子,坐了下来,而母亲已经给我们盛好饭了。
“我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了解了一下二哥二嫂工作的地方,他们还带着迟未呢,现在一家三口在江苏呢”父亲看着母亲说。
母亲没有开口,只是往我的碗里夹了一块肉,然后吃了口自己碗里的饭。
“听二哥说他们夫妻俩在厂里工作,把迟未送去住宿学校了,要不我们也去吧,家里这小县城啥也没有。”见母亲没什么反应,父亲继续说。
我戳着碗里的肉,看看父亲,看看母亲,父亲与我对视后错开目光,又开口:“媳妇儿,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们也去江苏?那迟来怎么办?你让我把我闺女送去住宿?”母亲带着些疑问的语气。
“我们不去江苏,我们去上海吧,明天你俩等我消息,我去买票,咱三口人都去上海。”
“行,那一会儿吃完饭你刷碗,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父亲应声点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饭父亲去厨房刷碗,母亲去收拾东西,我坐在炕头,摇晃着脚。不多时父亲刷完碗,看着还在收拾的母亲开口,“行李到了再买,带点应季衣服就行。”
“我知道,我就是发现这么多年,要收拾走的也没什么东西”说着母亲叹了口气。
“咱俩去上海一起努力,趁着咱俩年轻,还能多赚点,没准以后就定在上海了呢?”
“希望吧”母亲说着看了看我。
“今晚早些睡吧养足精神”母亲走过来牵着我,领着我去睡觉了。
……
一早被母亲叫起吃早饭的我迷迷糊糊闻着桌上的饭香,桌子上是母亲腌的咸菜和冒着热气的白粥,母亲给我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妈妈,爸爸是出去了吗?”我边说边伸着小短手挖了一勺糖罐里的白糖放进粥里。
“嗯,你爸爸昨晚说我们要去上海,所以去买票了”边说着边拿过我加了糖的碗,帮我散着粥里的热。随即我哦了一声,妈妈将散好热的粥碗放下,推到我面前。我和妈妈安静的吃着,吃完妈妈收拾好碗筷,便那这个书包抱着我出了门。
由于到车站有些距离,我们只好坐公交去,妈妈抱着我坐下,我抱着妈妈的脖子,余光看见有个叔叔一直在往我们这里看,我问道“叔叔你为什么总看我们?”
“你妈妈把你这个小朋友养白白嫩嫩的,真可爱”说着,就打算捏我的脸。我直接把自己埋进母亲的头发里不再去看他,母亲也安抚性的拍了拍我。
到了车站后,母亲拉着我找到父亲,见到父亲后,也不知道母亲和父亲说了什么,母亲又带着我离开,直到第二天我才见到眼下乌青回家后倒头就睡的父亲。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好像去上海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