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鱼震惊的表情,贡唐活佛也只是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欣慰。
云鱼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承认?
毕竟乾隆就在她的旁边,贡唐活佛的话他也同样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她不是没想过以真实的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她怕。
她喜欢上了他,但正是因为喜欢,她不敢坦言。
她怕自己被当成怪物,她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更是孤苦无依,她怕她好不容易和他走到现在,更怕他会害怕,厌恶她......
毕竟她不是他喜欢的小燕子。
看着云鱼逐渐变得煞白的脸色,贡唐活佛只是看着她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之后更是像看透她内心的恐惧一样,双手合十,徐徐开口道:“星光指引处,命运浮现时,贫僧恭喜娘娘回家。”
云鱼闻言蓦地回过神,怔愣地看着贡唐,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恶意,反而透着她有些看不懂的神色,像是欣慰,像是庆幸,更像是悲悯!
她更迷茫了,抿了抿唇,开口问道:“大师,你怎知......”
“往事如烟,命运如线,此前种种莫再追究,机缘巧合,连理枯荣。”
“大师,我还是不懂!”云鱼摇头道。
贡唐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乾隆,“娘娘不必担忧,你所惶恐的皆是杞人之忧,命中有缘,必能否极泰来,您在皇上心中的份量可抵万里河山。”
乾隆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目光在他们二人的身上流转,紧蹙着眉。
云鱼没有回头看乾隆,而是对着贡唐点了点头,“大师的意思,我明白了。”
“娘娘果然聪慧。”贡唐见云鱼不再纠结于之前的恐惧,笑道:“贫僧还有经文要诵!”
“大师随意!”云鱼一脸凝重朝着他摆了摆手。
她有些紧张,不知道乾隆是否因为贡唐活佛的话而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更不知道乾隆知道了一切会怎么对她,云鱼此刻的脸色差极了!
乾隆看到云鱼看向他时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中蓦地揪痛,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柔声道:“朕说过,朕会等你亲口向朕解释,你只要记得,你是朕的贵妃,现在是,未来是,永远都是!”
云鱼有些发冷,刚想开口问道:“你难道......”
不知道这具身体里已经不是小燕子了吗?已经换了灵魂了吗?
然而后半句还没说出来,乾隆就打断了她的话,“没有难道,记住朕的话,也相信朕。”
乾隆眼中的笃定让云鱼将没有问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得木讷地点点头。
在他们转身,准备踏出大殿时,原本说着去诵经的贡唐活佛再次开口,声音悠远,响彻大殿,混合着周围的梵音,像是从远方飘入云鱼的耳朵:
梦中游离似穿云,世间情爱惹血魂。
一眼万年命盘转,金光闪烁魂魄散。
南辕北辙或难全,缘分曲折或难得。
从此殊途两相悖,西天东土何分别。
自然法则难以违,幸得苍天愿周全。
流水虽分千条路,终归大海心相连。
轮转相逢人不识,但得良缘共此生。
命运分道以南北,情字却使殊途归。
......
云鱼闻声转身,再次看向贡唐活佛,只见贡唐盘坐在蒲团上,背对着她,开口道:“娘娘,贫僧知道您心中甚多疑惑,但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这些问题的答案,日后一定会有人为你一一解答,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该知道的,时辰到了,自然会知道。”
贡唐说完便再次诵起了经文。
她将贡唐的诗牢记在心中,然后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谢谢大师。”
从雍和宫出来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力感充斥着她的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活佛就是活佛,说的话每一句都是高深莫测,没有一句是人话,听得她云里雾里,到时候就知道了,那要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是知道自己穿越的原因似的!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听懂了,那就是让她对乾隆坦白。
回棠梨宫的路上,乾隆和云鱼虽说依旧是十指紧扣,但却不似一个时辰前的亲昵,两个人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凝重,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路沉默。
这种死寂的氛围在回到棠梨宫中依旧延续着,房间里,二人近距离对坐着,目光交错,但却没有人先开口打破这种诡异的氛围。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云鱼才像是下定了主意,摒退了房间里的四大才子。
她搬到棠梨宫后,明月彩霞依旧在漱芳斋照顾着紫薇,四大才子跟着她来到了棠梨宫。
当房间里仅剩她和他两个人的时候,云鱼没有选择先开口解释什么,而是站起身,看着他,意念一动,紧接着,下一秒,乾隆只觉得眼前一空,先前还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小姑娘,真的像书中会法术的妖怪或者神仙一样直接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乾隆:“......”
虽说是亲眼看见过她凭空取物的能力,心里对她有些猜测,但她的突然消失,依旧令他无比震惊,瞬间的错愕之后,乾隆以为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是幻想,他僵住的手指动了动,只觉得他的指尖还有她的余温,但人却真真实实的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乾隆闭上了眼睛,指尖在眉心捏了捏,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依旧是空的,并没有再次看到云鱼的身影。
他顿时心里有些慌了,呼吸都跟着重了几分,面色严肃地环顾着房间里的每一寸角落,门都是紧锁着的,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是不见了。
在他即将压抑不住自己焦躁的情绪时,空气中似乎再次弥漫起了熟悉的玫瑰香味,乾隆眼眸微动,只见熟悉的身影便再次回到了他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他的身姿都绷得直直的,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
“弘历。”云鱼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中是不易察觉的颤抖。
乾隆看着她,似乎在确定着眼前的真实性,许久之后才伸手将她用力地揽在他的怀里,低头将他微凉的唇贴在她的额间。
对比之下,云鱼身上的温度比他温暖得多,一时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哪个更惶恐更害怕的人。
“是朕疯了吗?”乾隆盯着她,目不转睛。
“不,不是,你看到的是真实的,我不是小燕子。”云鱼跟他对视了半晌,忽而开口回道,“从愉妃上门那一次,小燕子就不再是小燕子了,我来到了这里,进入了这副身体,弘历,你会害怕吗?”
她满眼中写着担忧和真诚,不见半点虚伪之色,她在很认真的问他。
“弘历?”云鱼见他始终不说话,伸手在他的眼睛前晃了晃。
乾隆握住了她晃动的手腕,之后伸手将她拉近怀里,云鱼顺势将脸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面。
“是接受不了我吗?”
“朕想过你不是她。”乾隆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沙哑。
云鱼抬起头与他对视,“那......”
“你和小燕子很像,但又一点都不像。”
“是,我不是她,你喜欢的,宠爱的,都是小燕子罢了,这段时间的时光像是我从小燕子那里偷来的一样,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渐渐地,云鱼的声音弱了下来,再到无声。
两个人明明紧紧相拥,可却也相对无言,云鱼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穿越这件事。
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荒唐,荒唐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了吗?”
“我......”云鱼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小心翼翼地开口。
“凭空取物,原地消失,口罩,体温计,帐篷,消毒液......”
听着乾隆一桩桩地说出来,云鱼的心颤了颤,“不是不说,是太过离奇,我怕吓到你。”
搂在云鱼腰间的手紧了紧力道,眼底带着不知名的光,声音低沉,“你刚刚已经在朕的面前原地消失了,还有什么会比这更令人惊骇的吗?”
“那弘历,你会怕我吗?”
“汤泉行宫那次,朕亲眼看到了你凭空取物,朕以为你是梅花鹿成精,从那时开始,朕就告诉自己,不管你到底是什么,只要你不会离开朕,朕就会护着你一辈子。”
听到乾隆如此说,再想到贡唐活佛的话,云鱼似乎又勇敢了几分,她深呼吸一口,坦言道:“我不属于大清,更准确地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几百年之后的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