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斐尔来到的,是一个跟自己先前所在的地方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祂一降临,就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路西斐尔知道,这是这个世界在排斥祂。
于是,祂略微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又再次压制了一部分的神力,那种感觉才削弱了许多。
祂向下看去,发觉自己降临在了一片血腥之地,所见之处尸横遍野,伏尸百万也不过如此,那种杀戮的气息让路西斐尔感到十分熟悉。
———当年祂带领着所有希伯来天使杀上天堂,将所有人形天使全部屠戮殆尽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子的场面。
祂的身体依旧无法被看见,在排斥感逐渐削弱之后,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全部都进入了祂的脑海。
那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
接收到新知识的路西斐尔知道,祂如果想要留下来,极有可能再也无法返回希伯来———当然祂也并不是很确定,具体还要等以后进行尝试才能知道。
并且,也必须寻找一个能够让祂留在这个世界的“载体”。
路西斐尔淡漠地思考,载体等于身体,所以,祂需要占据这个世界的一个人的身体。
———不,凡人根本无法承受祂的力量。
路西斐尔在空中移动着,祂在这片土地感受到了深深的怨气与绝望,痛苦和死亡,这些东西对于一些希伯来天使而言是养分,对路西斐尔来说是小菜。
所以祂理所应当地吸收掉了这些东西。
祂在尸山血海里找到了一个唯一活着的人类,而这个人类,已经濒临死亡,他没有任何求生的意志,就这么靠在一座尸山等待着生命地终结。
路西斐尔暗中看着他,祂看穿了这个人类的心,他并不是毫无牵挂。
于是,路西斐尔找上了他。
【你愿意把你的身体给我么?】
路西斐尔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大,祂几乎是一瞬间就了解了这个世界的通用语言,并且能完美无误地理解说出来。
青年微微闭着眼睛,他金色的睫毛纤长无比,皮肤非常白,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人类的身体总是十分脆弱的。
在神系里,人类永远都是最弱小的种族,他们既没有精灵族的美丽和智慧,也没有矮人族的力大无穷,更不可能拥有比肩天使的力量。
路西斐尔有着正常的审美,不论是相对于希伯来畸形的审美还是人类的审美,又或者是不同种族的审美观,祂同时兼具。
所以,以人类的审美来看,眼前的人是一个很漂亮的人类,大概可以跟精灵族的一些精灵一较高下。
“我要死了。”
青年睁开眼睛,他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他隐约能够感觉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我知道,我需要你的身体。】
青年扯了扯嘴角:“你是孤魂野鬼吗?为什么不直接夺舍我?”
路西斐尔语气平淡,祂并没有因为青年将自己比作野鬼而生气,这个人类无知,而不知者无罪:【我有自己的身体,只是没有人形。】
【我可以直接杀了你,但是我要是用你的身体,我理应尊重这具身体的主人。】
【如果你有执念未完成,作为我使用你身体的酬劳,我可以替你完成。】
青年喘了一口气,他并没有听出来这个声音里的商量,反而更像是一种已经确定下来的通知。
也罢…….他本来也回不去了,这具身体给了别人又何妨?
青年瞳孔有些涣散:“好,我自愿把我的一切给你。”
【说出你的执念,你的愿望。】
路西斐尔的声音在青年的耳边响起:【我允许你提出任何要求。】
青年沉默了好一会儿,路西斐尔也没有再说话了。
“你还在吗?”
【请说。】
青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是一个孩子,他才几个月大,我希望他平平安安地长大,希望他能幸福。”
【好。】
路西斐尔:【等你的身体成为我的载体,你的记忆我能看到,当我完成我对你的承诺的时候,这具身体将彻底成为我,被我的力量同化。】
青年讥讽一笑:“随便吧,反正我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你用着我的身体,替我去看这个世界,看武魂殿。”
后半句话说得云里雾里的,路西斐尔并没有明白,但是青年说完这句话之后,很快就断气了。
他死得很潦草。
路西斐尔终于现了身,这片土地再也没有活物。
祂将自己的神力一点一点地注入到这具人类的身体里,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路西斐尔用自己的神力改造了这具身体,青年的身体上的伤消失不见,他的身体强度也上升到能够勉强让路西斐尔一下子附身而不用压制神力的程度。
当路西斐尔彻底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首先感受到的,就是这具身体的全部记忆。
祂用了两种视角去看,消化了很久,最后操控着这具身体站起来,此刻的祂身着一件白色长衣,金色的长发在背后疯狂生长,很快就在地上堆起了一圈,但依旧没有停止生长。
路西斐尔撩起头发,用神力控制头发的长度在小腿处,这具身体原本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脱下,手腕处,脚踝处,以及脖子上均凭空出现了精美无比的金饰,白色的不透明的头纱出现,自动绕了一圈,最后多余的垂在后面,遮住了身体的容貌,仅仅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的愿望,我已经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