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澜被空青扶着回了厢房之后敛去了方才的笑意,待空青退出了门外关好房门。
她坐在镜前将面上的薄纱取下,面纱下的面庞略微有些许苍白,一双桃花眼却好看得紧,眼神里却全是淡漠。
她回想起方才和他四目相对时,看清他眼中的情绪,似似曾相识,又似疑惑,他认识她?
自她入宫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呆在皇后身边,并无见过朝堂上的人,她的记忆之中也没有陆绎的身影,除了...
但是那段时日她身边的嬷嬷都说她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从没彻底清醒过,不过是梦中的人,她可不信什么命定的缘。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只手撑住自己的下巴,指尖轻轻晃动自己耳垂吊着的耳坠,眼底忽地闪过一丝狡黠。
随即轻笑了一下,若是“认识”或许更省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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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福“那位是沈家姑娘沈岁澜,先前一直是待在皇后身侧,是前杭州知县沈州宴之女。”
陆绎站在甲板上身侧是岑福正在说着沈岁澜的身份。
沈州宴?
陆绎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忙活着的一群官兵,抬着一桶一桶的蜡往船舱里走。
陆绎“她为何会在这官船上。”
岑福想了想。
岑福“好像是沈州宴的夫人,生了重病让沈姑娘回去探望,但是大人,沈州宴在七年前就突然身故了。”
陆绎看了一眼岑福,沈州宴死了?随即示意他接着说。
岑福“沈姑娘是在沈州宴身故之后被送入宫中,之后便一直侍奉在皇后娘娘的身侧,听说是因为沈州宴的死,沈姑娘当年发了高烧,高烧之后便无法说话。”
岑福“如今沈家还有一个双腿无法行走的长子和一个收养的次子是沈州宴还在的时候所收养的。”
天色逐渐变得暗沉,陆绎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的些许乌云,如果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杳无音信原来是一直在宫中?
陆绎“知道了,既然是皇后娘娘所看重的人,派些人手将人护好了。”
岑福“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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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乌云密布的天色总比寻常天黑得早。
陆绎换上了夜行衣便去查看了船舱里的生辰纲,去发现守着生辰纲的人竟然全都晕了过去,只剩下满地的蜡,意识到似乎中计了连忙走出船舱却被外面巡逻的侍卫给看见,一时间船舱便开始躁动起来。
船舱外的躁动让原本正在贵妃塌上小憩的沈岁澜醒了过来。
屋子里有些黑暗,只有她身侧的桌案上有一盏灯。
起身望了望没有空青的身影,忽然一个人影停在了她的门前,沈岁澜动作一滞,手下意识的去摸藏在枕下的匕首,慢慢的靠近门口。
门外的脚步声逐渐变多,靠着门口的人忽然将门打开闪身进了屋内,沈岁澜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陆绎,神色微动,接着闭上眼将匕首胡乱挥了过去。
陆绎没想到自己闯入的是她的房间,伸手便握住了她挥来的手腕顺势将人拉入怀中捂住了她的唇。
门外那群官兵的声音逐渐靠近,陆绎紧紧的盯着门口。
好半响等到外面的声音都没了之后,怀里的人却是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只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颤。
慌忙将人松开,取下自己面上的遮挡。
面前的人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连忙往后退手里原本拿着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他,双手紧紧握着自己胸前的那支骨哨。
陆绎“抱歉沈姑娘,陆某多有冒犯,迫不得已还望见谅。”
本就微弱的烛光一晃一晃的,陆绎看不清她的脸,只知她应该是没有带面纱。
突然身后的门被敲响,站在门前的她又被吓了一跳。
空青“姑娘?姑娘可还好?船舱发生了一些事故,姑娘可有事?”
是空青,沈岁澜定了定,转过身去,又侧脸犹豫了一下,陆绎会意的躲在一侧,她开门走出去将门关上。
她这是在帮他掩护。
门口的人走开之后,陆绎才走出来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放在了桌上,方才情急之下还没有发现,现下呆了一会才细细的嗅出这间屋子的香气和他屋子里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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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扶着沈岁澜刚走到了甲板上,就瞧见了今夏和杨.岳被那些官兵追着也上了甲板,大有要开始打架的意思,直接一上来就将四人围在中间。
今夏看着没有带面纱的沈岁澜似出来得仓促,又看她一手紧握着她胸口都物件,然后迅速警惕的看着围过来的侍卫。
空青拔出腰侧的长刀,站在身前将沈岁澜护在身后,微微蹙眉。
空青“你们这是做什么?”
带头的一个人看着王参将直接忽略了空青的话。
。(沙修竹)“参将大人,这个小丫头不让我们搜房,不仅出口侮辱大将军,还敢跟我们动手,打伤了两名侍卫,我怀疑生辰纲是他偷的!”
这个人是王参将身边的棋牌馆沙修竹,空青看了看身后的沈岁澜,她捏了捏她的肩膀,今夏不禁有些被气笑了。
袁今夏“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的房间那般小,如何能够装下那么多生辰纲,我看你们就是监守自盗!”
沙修竹似被戳中了看了看王参将,王参将看着被围在中间的四人。
。(王方兴)“给我抓起来!”
一声令下,侍卫便蜂拥而上,空青见状直接用自己的长刀挡住了一个侍卫的刀,沈岁澜后退了几步。
今夏余光瞧见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岁澜躲得有些慌乱,而她的身后有一个侍卫正对她出刀,连忙跑过去将人放倒随即出声道。
袁今夏“沈姑娘小心!”
沈岁澜握着胸前的骨哨,感谢的看着今夏,点了点头,紧跟在空青身后。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沙修竹逐渐的后退到王方兴身后,手中的弓箭对准了正被围攻的四人,箭头慢慢的转向了被护在身后的沈岁澜。
沈岁澜不动声色的抬眼,就看见了沙修竹的动作,正要往后撤的动作在余光看见那一抹红袍而停止了。
嗖的一声,她被那朝着她射来的箭头逼得连连后退,只是一瞬,箭头停在了离她一寸的地方。
是陆绎。
她有些腿软的向后倒了一下,陆绎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给了她一个缓和的力量。
空青连忙上去扶住自家姑娘,待人被扶稳他才松开手,随即眼神犀利的看着王方兴的方向。
王方兴虽然愣了一下,但任然挥手让侍卫将几人拿下。
陆绎“照顾好你家姑娘。”
随即利用手上的箭头将拥过来的二三侍卫打趴下,只三两步的动作就到了王方兴面前,箭头死死的抵在他的脖颈。
。(王方兴)“住手!”
所有的侍卫一时间都停下手中的剑。
放出箭矢的沙修竹看到王方兴被陆绎挟持住,便举着长刀跑到他俩面前,陆绎用力了一些,王方兴连忙制止住靠近的沙修竹。
。(王方兴) “你是谁?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陆绎不屑一笑,看着王方兴惊恐的模样。
陆绎“朝廷命官?我这手上还真有不少朝廷命官的血。”
此话一出,王方兴背脊发凉,声势都小了不少。
。(王方兴) “你...你究竟是谁?”
陆绎“锦衣卫经历,陆绎。”
。(王方兴)“你...你是锦衣卫指挥使...陆廷的儿子!?”
听着王方兴说的话,他忽然笑了一下。
陆绎“原来陆廷的儿子也不是全然无用啊?至少,还能吓唬吓唬人?”
王方兴自知理亏在锦衣卫面前更是,连忙让所有人将刀给收了起来,低声下气的对陆绎道。
。(王方兴)“陆经历,是这四人不服从搜查,还打伤了我的侍卫,在下只是想捉拿盗贼别无他意。”
今夏看了看还被空青扶着的沈岁澜,面色被吓得惨白,一时觉得好笑得很,阴阳怪气道。
袁今夏“别无他意?明明是你们恶人先告状,毫无理由就来搜查我的房间,爷耍起流氓都没你们厉害。”
陆绎扫了一眼今夏和她身后的沈岁澜,她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像是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沈岁澜虽然看着他却是注意着他腰间的物件,那是一个方形的玉佩,尾部还吊了一个藏蓝色的结,为何他也有这个?
陆绎“这生辰纲数量不小,舱房也并不大,还能被藏到哪儿去?原来王参将也是喜欢空口说白话的人?”
陆绎的语气并没有多好,王方兴被吓得连忙惹认错,一边儿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陆绎是否能将箭矢放下。
陆绎不作声,将箭头从他脖子上移开,丝丝鲜血冒出,王方兴见脖子上对箭矢移开才捂住自己的脖子松了口气。
沙修竹上前扶住有些没站稳的王方兴。
陆绎用力将箭头扔出去穿过二人之间,死死的钉在了木架上。
方才谁射的箭他还是看清楚了的。
漫不经心的摸了摸左手上的伤口,活动了一下。
陆绎“王参将,你可能还不大了解,我这人性情古怪,我带上来的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她,若是旁人没有边界,我这里的分寸可就很难掌握了。”
目光似箭,好似刚刚的箭矢不是扎在了木头上而是扎在了王方兴身上,他连连道歉,最后说出了生辰纲是何时丢的,便带着一众人去了放生辰纲的地方。
沈岁澜则是被空青扶着回厢房,陆绎走在最前面扭头看着她的背影见她还能被扶着走才收回了目光。
她扭头看着一众人进了船舱,松开扶着空青的手,神色一改方才的惊吓,想起他手上因为给她挡箭而被划破的伤。
沈岁澜[你去将带的伤药放到他屋子里去。]
空青点头离去。
沈岁澜看着乌云密布的天黑得暗沉,大雨就要来了,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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