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觉得自己有点心软了。
对他，她好像永远恨不起来，永远都在心疼他，心疼他的孤单，心疼他的承受。
可是，那些伤害也是真的啊。
她在心里暗骂：你真不争气。
阿姨做好了饭菜便告辞。
偌大的大平层，就剩他们两个。
饭桌上，全是清淡的菜。一看就知道是孟宴臣特意嘱咐过的。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一起吃的第二顿饭。
叶子似乎没什么胃口，她最近一直如此，可能是身体还没恢复好吧。只是喝了不少汤。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那面玻璃墙上原来是有东西的吧？” 孟宴臣原本低头吃饭的人，突然抬起头看她。
“嗯。是蝴蝶标本，已经拆了。”
“蝴蝶和飞蛾，有什么区别？”
“……”
孟宴臣一怔。
后面那五个字，她放慢了语速，每个字都说的无比清晰。
“叶子，对不起。”
永远只有对不起，之前怼人的劲呢？
“你不是飞蛾，许沁也不是蝴蝶，你就是你自己。如果要说谁是飞蛾，飞蛾应该是我自己。是我害了你。”
叶子的眼泪溢满眼眶，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人。
“其实，你有一句话说错了。我不是你的光，你是你自己的光。而且，你才是我的光。在你突然敲我车窗的时候，在你看画展时有意无意开导我的时候，我喝醉你在身边陪着我的时候，是你这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里。我确实把我自己包裹的很严实，我几乎把所有人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但你是例外。”
“例外吗？我，暴雨里的孕妇，都一样，你的善良是对着所有人的，但是孟宴臣，你的阴暗面，只对着我了。”
孟宴臣低下了头。
他问心有愧。
“叶子，我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从来都不是。那天你说我人好，你说你喜欢我，其实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但我怕的是，你喜欢的是那个不真实的我，所以我在你面前，在酒精的作用下，放出了最不堪的一面。我想知道，想确认，这样的我，你还会不会爱。我想赌一把，赌你会不会继续陪在我身边。”
叶子都被气笑了。
“你的确认方式，真是怪特别的。你知道自己的话多伤人吗？所以一直到了在派出所，你都没相信我是真的爱你这个人。”
“其实，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叶子，从小到大，我得到的爱不算多，爸妈的，许沁的，他们的爱都是有条件的，所以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无条件的爱。”
就她这个傻瓜，真的爱他，无条件的爱他，只希望他开心。
“你知道他们爱你，所以你完成了他们对你的期望，做了一个好儿子，好哥哥，那你知道我爱你的时候，你又为我做过什么呢？”
“你希望我坚定的选择你，可是你，从来没有坚定的选择过我。之前的相处，你始终把你自己放在一个可以随时抽身的位置上，想联系就联系，不想联系就直接断交。”
每个字，都是控诉。
他伤害的，偏偏就是最爱他的这个人。
“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陷进感情里，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感情，可我还是被你吸引，还是沦陷了。你自由，有生命力，乐观阳光，这些恰恰我都没有。”
“我下意识的就想帮你，想接触你，照顾你的生意，帮你介绍兼职，请你听音乐会，明明不喜欢听livehouse，可我还是去了，甚至陪你散步，我都不知道我哪来的耐心。其实主动的一直是我，是我默许你一直在我身边。”
“然后，你的默许，在旁人眼里，成了我别有用心。”
喜欢上你，真是倒了血霉。
叶子都不知道两个人最后怎么结束这场对话的。
真累。
还是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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