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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外祖家遭了难，我娘才做了盛大人的妾室。前些日子，我打听到江南一带还有幸存的林氏族人，等我把我娘送走了，你也去吧。”

　　虽说不是真心做夫妻，相处了这么久，徐映月也拿他当个朋友，她听出盛长枫的意思是要独自赴死，心中难免悲凉。

　　“……好好的怎么就那位上台，只一个京都怕是填不满他的野心欲望，若他有心，我和婆母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

　　“官人，咱们逃吧，去找你妹妹，四妹夫手上毕竟有……”

　　“慎言！”

　　盛长枫打断了她，“官家还未昏庸至此，虽说北疆战乱，但京城仍旧是个繁华地，便是要反，也是下一任或下下任官家上台的时候，百姓仍旧拥护他。”

　　“大娘子，看在这段时间相处的份上，还请日后避着人给我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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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仁沉默地收拾行囊，如兰倚在门边，无言地望着他。

　　“如今这般田地，倒分不清是谁连累谁了。”

　　“你说你四哥会把我交上去吗？”

　　如兰嗤笑一声，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声音缥缈，“有什么区别吗？人家捏着咱们的九族，让活就活，让死就死，如今不过排着队等着罢了。”

　　“顾廷烨的长子失足落水，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夫妻两个早就失了智了。”

　　曹仁长出一口气，眼泛泪光。夫妻两个一个在黑洞洞的屋里，一个在灰蒙蒙的屋外，背对着彼此，这段时间接连不断发生的事让他们心力交瘁，即将到来的离别却是更残酷的现实。

　　曹仁又装好一件衣服进去，他竭力维持着正常的声线，仿佛只是一场再平常不过的外出，“这件鹅黄的好看，虽是夏装，却不占地方，我也装进去了。”

　　如兰不想回答，固执地盯着天空，仿佛离开这片天地便是自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曹仁艰难张口，将他的不舍一句一句道来。

　　“那些东西我都换成了银票，都给你缝到贴身的衣裳里面了，你换洗的时候小心些，可别忘了它们。”

　　“赶路要紧，我装的都是金银珠宝，那些绒花你可以捡几只戴在头上，就不要往包裹里塞了。”

　　“岳母那边我安排了人送信，王家舅舅那边我也通知了，你不要太过担心。”

　　“日后，”曹仁深呼吸，仍无法遮掩哭腔，“日后就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天冷要穿衣，不要挑食，不要轻信别人，不要……”

　　“行了！”如兰泪流满面，她向来讨厌离别的时刻，“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快走吧，东西记得隐蔽点，不成就算了，别强求。”

　　曹仁起身最后一次环顾他和如兰的小家，明明金银不缺，却从各个缝隙中透露出一股沉郁的死气。

　　犹豫半晌，曹仁走到如兰跟前，他从袖中取出一抹红色，是他们大婚时如兰的红盖头。

　　如兰佯装的坚强彻底破碎，她红着眼睛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马上走了还不安生？”

　　曹仁逗她，“你不喜欢，那我就收回去了？”

　　如兰一只手拭泪，一只手伸长去够，“才不要，你给我！”

　　曹仁躲开她的手，亲自为她盖上了红盖头。刺目的红成了眼前唯一的暖色，却是她在汲取从前的温暖。

　　“曹仁……”

　　如兰哀哀唤他，曹仁无比郑重，许下了明日再无法实现的承诺，

　　“我在。”

　　“曹仁！”

　　“我在！”

　　“曹仁！“

　　“……”

　　他不在了。

　　如兰夫妇知道长枫难做，曹仁打算主动认罪弃车保帅。

　　可他们并不甘心这样结果，曹仁夜探曹家，拿到了从当年的曹太后手里露出来的宫廷秘药。

　　所有人都想杀了赵策英，所有人都不能杀赵策英，他们担不起谋害皇帝的罪名。于是曹仁想设计顾廷烨行刺，一石二鸟，成功便是顾廷烨弑君，从此危机解除，不成功便是原来的结局，从他开始，顾廷烨一个个对他们下手。

　　计划原本是成功的，曹仁成功把秘药撒到了顾廷烨身上，顾廷烨真的向赵策英挥剑了。就在顾廷烨满大殿追杀赵策英的时候，赵策英抓过一个太监挡在自己身前，自己侥幸留下一条命，同时禁卫军控制住顾廷烨。

　　小太监身体温热，死不瞑目，赵策英却恕他无罪。

　　“仲怀是不会伤害朕的，定是有小人作祟！”

　　曹仁想不通险些丧命的赵策英为何会对顾廷烨毫无芥蒂，刚赶来的顾廷煜也想不通，他们看着赵策英上窜下跳找太医医治顾廷烨，他们看着赵策英成功揪出另一位下药的兖王旧部，谁都不明白顾廷烨为何能拥有皇帝独一份的宠信，正如谁都不知道先帝真正的死因。

　　曹仁走向他必死的结局，如兰却没有像他安排好的一样离开这里。

　　她默许曹仁为她收拾行囊只是为了让他宽心，她从不打算离开这里，她的母亲、她的一切都在这里，她走不了。

　　若说一开始是如兰不愿意走，那么现在就是她不能走，顾廷烨情况稳定下来后，明兰带人围了这里。

　　“五姐姐，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如果不是二叔出事，昨日我就来找你了，阶下囚的滋味不好受吧？”

　　“你们当年都看不上我，现在却要仰视我，盛如兰，这是你应得的！”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活着，活着经历我在宥阳的苦，我要你活着看到我是如何风光！从前是你们做风光无限的诰命夫人，风水轮流转，你、盛墨兰，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都踩在脚下，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如兰看着她这癫狂的模样，眼神平静无波。

　　“反反复复提及宥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宥阳过得真的很惨。”

　　明兰变了脸色，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你什么意思？曹仁已经死了，你什么倚仗都没有了，你哪里的胆子这样和我说话？”

　　如兰仍是不解，“当时盛老太太和你一起去的，她的嫁妆自然也是带去的，大房那位老太太和她关系又好，有她在，你究竟吃了什么苦？你不是还能和那个什么贺弘文议亲吗，老太太不至于虐待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