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夜空交界线倾洒出的乌云中。高斯揉揉眼睛,望着窗外天色渐变,想起昨天天气预报说今日晚间有雨。
他用手指理顺乱糟糟的头发,在睡梦间昏昏沉沉地沉浮了整天,高斯此刻的呼吸仍然惫怠。
噼啪。他被细微的声响引住目光,眼睛瞟见玻璃窗上溅开的水渍,窗台外干涸的石台染出一圈小小的深色。高斯敞开窗,任由雨前潮湿的冷风灌进,清冽的晚风带着淡淡的闷闷的灰尘味,挟几缕泥土混杂青草的气息,伴随他的深呼吸涌进肺腑,也从宽敞的睡衣领口溜进,他站在窗前打了个哆嗦。
尚未被阴云吞噬的最后几抹残光挣扎地跃进窗,在高斯的眼中短暂地停留,被随后倾盆而来的瓢泼大雨浇灭。
高斯的指尖在晚风簇拥里变得冰冷,他合掌放在嘴旁哈气,苍白的指尖对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幕,在昏暗的房间里单薄地亮着。
劈劈啪啪的雨声渐渐扩大,铺天盖地,淹没了城市其余的嘈杂。斜风穿过楼宇之间呼呼地叫嚣,鼓地雨幕愈发紧密,洗刷得世界略微褪色,满眼模糊,远处的江面与高楼只剩朦胧的边影,从高斯的视线中淡去。
冷风轻而易举地透过身体,高斯只顾鼻间清冽的雨气,贪婪地汲取这片与自由相近的滋味。
门铃声响起时,高斯猛地打了个喷嚏。雨水透过纱窗,星星点点地铺在窗台,地板,与他露出的脚尖。
他站在窗前又愣神几秒,这才慢吞吞转身准备去开门,机械门锁嘎哒嘎哒地转动起来,高斯的脚步停在客厅到门廊的半途,门开了,马浩宁到身影穿进来。
他拎着一袋食物,右手捧着一只纸盒,热腾腾到雾气从里边源源不断地冒出来。高斯闻间关东煮汤底鲜亮的甜味。
“过来,拿着。”马浩宁蹬紧房门,锃亮的皮鞋表面有几滴圆润的水珠,他脱鞋时滚进棉绒地毯里。高斯走过去接过他递来的纸盒,纸盒是温的,甚至有些烫手,暖和着他不知不觉间被冻到发僵的指尖。他低头从里面挑出一串香菇,汤汁清亮的味道与香菇自然的香气在舌尖起舞,他咬着软厚的香菇肉,满足地眯起眼睛,口齿不清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马浩宁的发梢被几滴雨水粘在一起,高斯走上前替他散开,被捉住手腕,整只手掌都贴在马浩宁的脸庞。他蹭着高斯冰冷的指尖,偏头哈出口热气,热气在高斯指尖细细散开,挠他轻轻的痒,马浩宁没有回答高斯的问题,将他的手指牵进手心,用体温融化着几只逐渐回温的冰冷。他看着高斯端在手里的红白相间的纸盒,拉着他朝沙发走去。“我路过,想起你天冷时就爱吃点汤汤水水又热乎的东西。”马浩宁的声音与开关扣下的声音同时响起,房间霎时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昏黄的灯光里。
高斯轻快的嗯哼一声,端着纸盒的手指被汤汁透过来的温度烧得发烫。
路过卧室门口,马浩宁瞥见衣架上无故飘动的衣摆,啧了一声,走进去掩紧敞开的窗户。高斯默默咬下第二颗香菇,紧接着是马浩宁的声音传来:“下次发烧耽误工作别找我出面。
高斯嚼着嘴巴里的香菇没出声,低头用木签拨弄落进汤里的其他食物,等马浩宁走出来正准备再挖苦他两句,高斯已经插着一只鱼丸递到他嘴边:“啊——”。他拖长声音,弯着眼角笑,不等马浩宁反应,又抬起眼睛对他卖乖地眨了两下。
马浩宁冷笑,偏头躲开白花花的丸子。高斯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撇嘴嘟囔道:“知道了大老板。”随后自己吃下鱼丸,嗯,入味了。
马浩宁转头,看见高斯一鼓一鼓的腮帮,微微睁大眼睛:“就,吃了?”
高斯望向挑眉瞪他的马浩宁,匆忙地咽下口中的食物,憋住笑意,凑上前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嗯,对比了一下,没这个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