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杰明鼓起勇气敲响了红绸屋子的门,随即,屋里便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门在被打开的一刹那,红绸便是一愣,双眼更是瞪得老大,眼中的疑惑不解都快要溢出眼眶了。
她不明白班杰明为什么会突然来找她,在她落水之前两人甚至还没认识呢。而且,他大小也是个臣子,而自己只是个奴才,再怎么样也不该是他来看望自己吧?
况且,他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原本想着等完全好了,再亲自登门道谢,没想到他却突然来找她了。
“班画师,你今天怎么过来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先进来坐吧。”
班杰明沉吟了一下,考虑到两人之间因为流言之事并不适合独处,还是拒绝了。
“我就不进去了,今天来是想就最近的流言之事问问你的想法,你是女子,这样的流言对你的伤害比较大,所以……”
原本还有些心绪不宁的班杰明,问出了这句话后,心情也平复了很多,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红绸打断了。
“什么流言?”红绸被问懵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
班杰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眸中的神情也是越来越复杂了。
【大意了……难怪这姑娘如此淡定,合着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流言的事儿啊,可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她就算是只顾着养病,多少也该听到些闲言碎语吧?就算老佛爷封锁了消息,她真没听说什么,但也能从别的奴才脸上看到些异样的神情吧?她却忽略的彻底,这心得是有多大啊……】
见红绸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期待着他继续说的样子,班杰明只能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有关流言的消息都说给了红绸听。
说完后便故作轻松的站在一旁,实则眼睛余光一直在悄悄打量着红绸,想看看她对待此事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可红绸听了,神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倒是让班杰明高看了一眼,她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没反应过来。
“班画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能帮县主度过这一劫,只是连累了班画师,让我感到十分抱歉。”
她说话时的神情淡然从容,没有一点农家女的畏缩小气,说完后还优雅自然的俯了俯身,来表达自己的歉意,整个过程都给人一种恬淡寡欲的感觉。
“姑娘不必如此,虽然我来自大不列颠国,但在大清的这些年也多多少少了解了你们这边的一些情况。在大清女子的地位向来低下,能吃饱肚子就已经是相当幸运的了,更不要说每天还会有干不完的活儿,像你这样的农家女对名声也是相当的看重,即便是有一丁点的损伤,都会像是天塌了一样,现在就不要说什么连不连累我的话了,我毕竟是个男人,又是个外国人,流言蜚语于我而言无关痛痒,倒是你……”
红绸及时打断了他,语气清冷淡然的说道:
“我只想在县主身边好好做事,这些流言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妨碍,他们现在也只是嫉妒我得县主看重而已。而且流言的主角从县主变为了奴婢,流言本身的价值便下降了,往后提起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少,直至最后消失。
县主为人亲和,待我们这些奴才也很和善,我能有机会在她身边服侍,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也不奢望嫁人生子,只求能一辈子跟在县主身边。”
班杰明已经震惊到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想过许多可能,唯独没想过她会如此淡然,就好像根本没将流言当回事儿,亏他这几日因着这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能说红绸是真的条理清晰,为人还很大气。
见班杰明一直没有言语,红绸继续说道:
“班画师,流言之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该干嘛干嘛……”
班杰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来的时候还是忐忑不安的,谈话的过程却是相当的平和顺利,没有起任何波澜,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心里感叹,真是个特别的姑娘呢!
正如红绸所说的那样,流言当事人从乐安县主变为她之后,这个流言便渐渐的为人所淡忘,没过多久便再无人提及。
班杰明彻底放下了心,只是却没发现心里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只待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