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念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睁眼时，房间里黑暗一片，攸念什么也看不见。
一片漆黑，伸出手也不见自己的五指。
无尽的黑暗好像也不再让他感到害怕了。
攸念的手往旁边探了探，摸到了秦洵的手，在他的被子边上，压着他的被子。
攸念收回手，往旁边缩，随后滚下了床。
瘦削的身体砸在地上有磕碰的声音。
秦洵被惊醒，可自己的身体却移动不了。
“念，念念！”
攸念的呼吸变得急了些。
哥哥在叫他，哥哥没有讨厌他。
他想回答秦洵，可却叫不出声音。
攸念很讨厌自己的病，但此刻讨厌到了极致。
秦洵把灯打开，隔壁守着的许云逸冲了进来。
跑到床边，把摔在地上的攸念抱了起来。
攸念的手肘被撞倒了，一片红，膝盖也是，一片淤青。
攸念抬头看许云逸，有些茫然，努力发声，可还是没有。
“念念。”
攸念转过头，对上秦洵的视线，可没有像秦洵和许云逸所想的那样发生的那样。
攸念往后退了退，有些慌张，但大多部分透露出的是愧疚。
许云逸捞住他。
“怎么了？”
攸念下意识把许云逸的手打掉了。
攸念跪在床上，给秦洵磕头，眼泪从眼睛里溢出，可脸上的表情却是麻木的恐惧。
许云逸不敢去拦他。
秦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两个人只能看着他这么一直做着重复的动作，直到攸念停下。
脑袋最后重重的磕在自己放在床上的手背上，静止不动。
秦洵深深吐出一口气，一手拉过攸念抱在怀里。
攸念脱了力，被秦洵抱在怀里。
秦洵一滴泪滴在攸念的脖颈上，烫得攸念生疼。
攸念伸出手抱着秦洵，很紧很紧，好像在说着：
别走，别离开我......对不起......
无数的语言汇聚成两人之间的拥抱。
半个月后，秦洵坚持出院，没有回基地，而是回了秦家的城堡。
坐在床上，跟下人交代了几句便让人出去了。
攸念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盯着他，可那双眼睛却在半个月以前变得没有了一点星星。
“去洗澡啦。”
攸念起身往浴室走，打了热水到床边给秦洵擦身体。
秦洵刚开始其实是有些反抗的，但当攸念的那双眼睛看着他的时候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攸念每天都是这样照顾他，有些不像是他的弟弟了，反而像一个照顾他的仆人。
秦洵晚上睡觉的时候会跟他聊聊，可是那些根本灌不到攸念的脑袋里。
秦洵甚至觉得攸念这半个月以来没有哪一天晚上是真正睡得好的。
他发现了，攸念的药瓶里的药快见底了。
抗抑郁的，安眠的，甚至是提神剂。
攸念每天晚上偷偷下床躲在浴室里干呕，吞药，然后再站在床前站一会儿，给秦洵两三次确认被子是盖好的，随后再不再抵抗药剂躺在身边睡觉。
白天就坐在自己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叫他的时候，他会立马按照指示去做，不叫他的时候，他就自己待着，一动也不动，就是盯着秦洵看。
“攸念。”
攸念的手顿住，眼眶里有些颤，随后继续手上的动作。
“哥哥没照顾好你，你怨哥哥吗？”
攸念摇头，没看秦洵。
“你想自己生活吗？”
攸念拧毛巾的手一时间没握住，毛巾掉在水里激起水花，弄得到处都是。
攸念慌张之下，拿自己的衣服把地上擦干净，随后端着热水往浴室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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