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够格

张泽禹很早很早就起来了，一整晚他都没睡好，侧过头去就能看到那个在他身边床上躺着的少女娇憨睡颜。

这种幸福感是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记忆中上一次他和楼昭这么轻松愉快的相处，还是在二人都没成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楼昭小小的，一个人从火车站走出来，看到捂的特别严实的张泽禹，她还会扬起双臂和他打招呼，甚至奔跑着到他面前。

那些高速运转的回忆，他慌乱收起来的拍立得合照，那些循环了一遍又一遍的歌单，聊天记录里的几千条消息，看起来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

这样的回忆一直到张泽禹收到余宇涵的消息为止。

他早上蹑手蹑脚的醒来，煮了一碗阳春面，热腾腾的在桌子上放着，然后出了门。

至此，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

楼昭是被连续的敲门声唤醒的，她迷迷糊糊又磕磕碰碰着走到门口，因为实在太困，她忘记先看一眼猫眼再开门。

打开门的那一刻就被一个强有力的怀抱紧紧包裹住。

楼昭这才清醒起来，

楼昭“流！……”

苏新皓“是我”

后一个字她还没说，就被温温柔柔的捂住了嘴。

那样的眼神楼昭记得，是苏新皓，最照顾她的经纪人，她喜欢戏称他叫“苏妈”。

眼泪一下就止不住，没一会就盛满楼昭的眼眶。

楼昭“我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

楼昭“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

苏新皓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但没办法，他只能找把门关上，把楼昭带到桌前说话。

看到楼昭的脚就这样贴在地板上，他摇摇头，然后取了那双粉色的毛绒拖鞋亲手为她穿上。

楼昭抽泣着，但是终于反应过来了点，

楼昭“可是，我怎么还会在张泽禹的房间里”

苏新皓“昭昭，这好像不是梦”

苏新皓“好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苏新皓“在这个世界里，我是练习生苏新皓，你是摄影师楼昭”

苏新皓“同时也是朱志鑫的站姐”

见楼昭愣在原地，苏新皓无奈的坐在她旁边，温柔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苏新皓“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会陪着你的”

苏新皓“你不要怕，好吗？”

苏新皓揉揉楼昭的头顶，小姑娘仍然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看起来完全没有接受现在的现实。

但他的声音如初雪一样，让她冷静下来，又像一阵清风，尽力抚平她心中的不安。

苏新皓把桌上的碗推到楼昭面前，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纸条，上面写着简单的话语，但同时又是那么刺眼。

苏新皓“吃早饭吧”

楼昭“对了，张泽禹呢？”

苏新皓“我不知道，不过你和他很熟悉吗？”

楼昭“我不知道，但是他人挺好的，也很照顾我”

楼昭回头看看原本铺在床边的褥子和被子，现在已经被他利落的收好，像是没有存在过的痕迹似的。

楼昭“我睡得床，他打地铺”

楼昭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诉苏新皓，总之是欠张泽禹一个人情了。

苏新皓虽然有些吃味，但也无奈楼昭在别人家混吃混住的做派，敲敲她的脑袋。

苏新皓“你还记得自己要住哪里吗？”

苏新皓“不记得也没关系，你收拾收拾东西，我帮你找一处房子”

苏新皓“总不能一直在人家家里住着吧”

张泽禹“没关系的”

张泽禹“我可以搬回宿舍去，让楼昭在这里住着，没关系的”

张泽禹还大喘气着，看起来似乎很急着赶回来的，走到门口就听见苏新皓和楼昭的对话，他心里更加慌乱，也不管手上的吃食怎么样，三下两下就打开门，什么都不顾及似的，开口直接说。

苏新皓站起来，礼貌的朝张泽禹点头。

苏新皓“谢谢你对昭昭的照顾，但是你们素不相识，她不能一直麻烦你”

苏新皓俨然一副为楼昭做主的样子，他看起来十分有话语权，完全不给张泽禹反驳的余地。

平常也是，虽然他们都是练习生，但人气高低悬殊，张泽禹不会违背他们几个上位圈练习生说的话。

今天不一样，楼昭不是一件物品。

张泽禹“不是素不相识……”

苏新皓“你说什么？”

苏新皓有些没听清他说的话。

张泽禹“不是……”

楼昭“算了吧苏妈”

楼昭“我觉得一天应该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最近我就先住在张泽禹家吧”

楼昭打断张泽禹想再重复一次的话，扯扯苏新皓的袖子。

以前每次楼昭有什么不想去的应酬和宴会，她都会这样拉着苏新皓的袖子摇一摇，然后苏新皓就只会惯着她，帮她回绝，或者替她参加。

这是那些年他们搭档的小默契。

苏新皓“可是……”

楼昭“哎呀”

楼昭“没什么好可是的”

楼昭“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呗”

楼昭“你现在才是大明星，可比我忙得多”

楼昭“房子的话，慢慢找”

楼昭“你看！我还挺爱吃张泽禹煮的面的！”

说罢，楼昭猛吸一口碗里的面，大快朵颐的咀嚼着。

苏新皓每次都被楼昭的撒娇攻势打败，谁让他是她最宠爱的小女孩呢。

但苏新皓看着楼昭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松口气。

从刚刚拿到金马奖的影后，变成一个小小的幕后摄影工作者，虽然同样伟大，但是他来的一路上都在担心，如果楼昭受不了这样大的落差怎么办？她会不会很伤心的哭。

还好，她还是那个纯净单纯的小女孩，像他第一次见她那样，纯良可爱。

张泽禹看着楼昭的样子，心里的城墙慢慢塌下去。

他想就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她的头顶和脸颊肉，再抱一抱她。

可是现在不行，现在他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