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段嘉许第一次见她时，听见妈妈喊她知知后，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又很快淡漠下去。
他望着她，似乎透过她在看着谁，小声呢喃。
段嘉许你也叫知知啊……知知……真好……
当时她不理解，如今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他这些年对她好，是因为她叫只只，可此只只非彼知知。
段嘉许小心台阶。
他的声音紧张又磕绊，夹杂着小心翼翼。
桑稚从没听过段嘉许有过这样的语气，一时有些晃神。
她站在角落，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清晰的看到段嘉许脸上的笑容。
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桑稚的视线一挪，再次看到那个喝醉的漂亮女人。
她蓦然觉得鼻子有些酸。
看着段嘉许唇边带笑，满心满眼的都是身旁有些醉意的女人。
有一瞬间，桑稚觉得自己就像个偷窥别人美好的第三者。
能看得出，段嘉许挺喜欢她的。
她一直记得第一次见段嘉许时，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却不达眼底，看起来温和又难以靠近，似乎没有人能走入他的心。
此刻她忽然醒悟，他只是封闭了自己的心，让人不许靠近，直到看见想放入心里的那个人时，才会敞开心扉。
她忽然想起段嘉许陪哥哥回家时，每次看见她，总会无故发呆，然后一脸落寞的看向窗外。
她不清楚为什么，但莫名觉得他的心情很不好。
她蹉跎了很久，在那晚小心意义开口。
桑稚嘉许哥，你心情不好吗？
段嘉许嗯了声，情绪不高。
段嘉许有一点。
也许是因为夜晚，让他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他望着她，低低叹了叹，眼眶微红。
段嘉许小桑稚，哥哥跟你说个小秘密。
段嘉许哥哥把一个很重要的人弄丢了，哥哥找不到他了。
她记不清那时自己什么表情，但她从那一刻明白，段嘉许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
——
十月的天气尚热，夜晚稍稍带了凉意，却依然掩盖不去那股闷意。
段嘉许搀扶着沈知予走到停车场。
他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摁了一下，拉开车门让沈知予坐到副驾。
沈知予没半点力气，坐着也显得歪歪扭扭的，偶尔还有点想吐，后来干脆趴着。
她侧头看向他，盯了他许久，终于在一阵等红灯的间隙，似无意提起，语气慵懒的问他。
沈知予段嘉许，我想知道……当初你为何要推开我？
段嘉许眼睫微动，眼底闪烁的光芒仿佛是内心激烈交锋的映照，他双唇微张，似乎有千言万语急于倾诉，可话到嘴边却只余短短一句。
段嘉许知知，我不想拖累你。
沈知予微怔，莫名有点想哭。
她没应他的话，像没听到似的，扭头将脸埋在手臂上。
段嘉许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路灯变绿，身后响起刺耳的喇叭声，他才回过神来，启动了车子。
车内安静如斯，他犹豫了许久，才问。
段嘉许知知，你在听吗？
沈知予动了动，把下巴搁在手臂上，闷声道。
沈知予段嘉许，我不开心。
段嘉许撇头看她。
段嘉许知知为什么不开心？
沈知予没回答。
段嘉许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夜里光线暗，他的表情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
半晌，沈知予才偏头看向他的侧脸，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和质问。
沈知予你自以为是的为我好，就真的好吗？段嘉许，你知道当时，我有多难过吗？
她似是想起多年前的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掉，哭声也从喉间冒了出来，再也抑制不住。
段嘉许忙将车停在路边，手忙脚乱的哄她。
段嘉许知知，你打我好了，别哭。
沈知予段嘉许，你真混蛋！
段嘉许心里一刺，默默将她抱紧，嘴上不停的道歉。
段嘉许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予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来，直至没了声响，睡了过去。
段嘉许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思绪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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