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酒

秦方看了眼时间，差五分钟十点，“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程言从沙龙上站起，眼尾还挂着些许泪痕，迁长的睫毛被泪水捻成一簇一簇的。他出了房间叫了个代驾，将近十点十分才到家。

　　程言推开房门，屋里面漆黑一片。程言担心惊扰到程章意，进门后动作极缓。往房间走时，他注意到餐桌上摆放着一碗早已凉透的醒酒汤，程言把它端回房间，坐在床边仰头喝下。

　　明明味甘，程言却品出无限苦涩。此时酒精上头，冲得程言头晕。

　　他走进浴室洗去一身酒气，然后整个人载在床上，喝下的醒酒汤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让程言感到更加眩晕。

　　程言蹙着眉头，昏昏睡去。半梦半醒间，程言感觉自己好似海上翻涌骇浪的一只孤舟，随浪漂逐，被浪潮高高拋起，又猛得坠入海浪。

　　整个夜晚程言睡得十分不安，感觉周身都在晃荡。

　　他隐约看见了程章言的脸，近在咫尺，他伸出手想要抚摸，可那张脸又如同幻影，变化莫测。

　　脖颈传来炽热的温度，一顾熟悉的气息将程言包围。他突然有种莫名的贪恋，在这气息即将抽离时，程言伸手圈入自己的怀中。

　　真是奇怪，这气息能让程言在浪潮拍打般的颠簸中有了依靠，他紧抱着，想永不放手。

　　第二天临近正午，程言才从床上醒来，他身体酸痛，特别是腰。

　　床上被单上满是褶皱，被子也被掀起到一旁。

　　他起身走向浴室洗漱，只觉得脑袋还有些飘飘然，双腿发软，只能扶住墙。

　　站的镜子前，程言发现自己的脖颈上出现些微小红痕。

　　“嗯？这是蚊子咬的吗？”，程言用手挠了几下，并不痒，“真是奇怪。”可转念一想，现在正值五月中旬，有蚊虫叮咬也正常。

　　程言揉着腰来到客厅，发现程章意刚好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是泛着油光的培根。

　　“哥，你醒了。”程章意把盘子放在餐桌上，抬头看着程言，“怎么了？哥，是腰痛吗？”

　　“啊，是有点，可能是因为昨晚喝酒了吧。”程言在餐桌前坐下，“你怎么起来做饭啊？你如果饿的话去叫我啊。”

　　“我看哥睡着了，不好打扰。”程章意在程言面前放了杯牛奶，然后在旁边坐下。

　　“没有，我昨晚其实睡得不好。”程言咬起一片培根，“最近蚊子有点多，你注意一下。”

　　“知道了。”没人发现程章言落在程言脖颈上的眼神阴沉不明，眼底的情绪如海底暗浪般翻涌。

　　“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程言刚吃完煎蛋，正小口小口喝着牛奶，“下学期开学你就高三了，真快啊。别紧张，以你的成绩正常发挥就好，你放假想干什么？”

　　“嗯…我还好，现在不是很紧张。至于放假…”程章意转头看着程言，视线又不自觉地瞟向程言修长脖颈的红痕，“哥，那你们放假吗？”

　　“当然啊。”

　　听到程言肯定的答复，程章意眼底含笑，认真地说：“那我哪里都不想去，就待在家里。”

　　因为在家里有你陪我。

　　“那怎么行呢？”程言果断回绝，“等放假了我们去旅游？那该去哪里呢？要不我们出国旅游？或者……”

　　“好、好，都听哥的。”程章意看着程言手撑着下巴，一面思考低喃。

　　阳光透过窗户印在条纹瓷砖上，空气中弥漫着黄油的香甜，叫人贪恋而自愿沉溺。烈阳的正午，程章意喜欢的人此时正在眼前考虑他的未来，爱意在他身边萦绕，少年将这一刻定义为幸福。

　　未来是怎样？程章意不管，他只希望自己的未来有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