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挂,月色如水,桃花纷飞,万物静寂。
相柳我不想让你走,你会为我留下来吗?
相柳的神情中透露出少有的卑微。
李寒衣桃花再美,过了花期,也都是假的。
相柳闻言静默了,而寒衣也转过身去看这些夜色中的桃花。
李寒衣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相柳你还是决定要走了?
李寒衣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相柳我该去哪儿?
李寒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位置?
相柳没有回答,寒衣也没有强求,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李寒衣既然你已经为我做了这么多,能不能最后再为我做一件事情?
相柳你要我做什么?
李寒衣我要你活下来,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
相柳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
她欠他的太多了,多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偿还,可是起码她也要有还的机会。
李寒衣我愿意!只要你能活下来,我都愿意!
相柳闻言笑了,而他的身影也渐渐变得虚无。寒衣看到,她身边的桃花和房屋也在渐渐消散,屋里的父母、周边的村民也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已经哭得泣不成声的寒衣。
从一开始,寒衣都很清楚,这只是一场梦。可是寒衣的理智和情感却一直在拉扯,一边沉溺于幸福,一边又痛苦于虚幻。直到此刻,她的理智终于战胜了情感,梦境破碎。
猛然间的地动山摇让黑冥迅速清醒,他急忙出了洞府查看,只见空中乌云滚滚,很快,一道残阳从中透出,为这片大地带来了光辉。
黑冥天降异象!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啊!
寒衣虽然从梦境走出,但相柳的法术并未撤去,寒衣还是无法清醒,但她却能感觉到自己的神思已然离开了躯体。
她感到自己变得很轻,然后慢慢升高,视野变得越来越辽阔,景物也越来越小。很快,她便看到了整座雪山。
慢慢地,她又看向远方,那里是一处海岛。
岛上无数死尸,鲜血横流。此时,蓐收正带着数万西炎将士围堵相柳。
相柳一身白衣已被鲜血染红,眼睛里也蓄满了猩红的血水,宛如地域里爬上来的恶魔。
这一战,辰荣惨败,辰荣义军全军覆没,只剩相柳一人在苦苦支撑。
蓐收下令,西炎将士立刻举起了弓箭,万箭齐发,直朝相柳而去。
相柳一开始还挥动武器抵挡,直到后来,他实在挥不动了,便任由箭矢直直地刺入身体,让他止不住地后退,却始终站着。
蓐收敬佩相柳的为人,但相柳决计不降,蓐收也只能再次下令放箭。
相柳的血透出黑气,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蓐收眼尖,即令将士退回。
相柳蓐收大人好眼力,方才,你们若是再慢一步,便都要为我殉葬了。
蓐收闻言,便下令撤兵,一行人赶在血水蔓延之前撤离了海岛。
直到眼里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了,相柳才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水里。
他一生服食毒药无数,以毒练功,就是为了今日。
而现在,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相柳艰难地从怀里摸出那颗小心翼翼收藏的珍珠,欣慰地笑了。
在他最后的时光里,也算是有她的陪伴了吧。
等他死了,寒衣身上的法术也就会自动解除,她醒来后或许会怨自己。
不过那样也好,起码她就不会难过了。
相柳这么安慰着自己。
他透过珍珠,恍惚间,似乎看到空中有桃花在渐渐地飘落。
是错觉吗?相柳不清楚,因为他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
在相柳昏睡之后,海岛上飘落的桃花越来越多,每落一片桃花,地面上的血气便消去一分。
桃花洒落在阵亡的将士的尸体上,尸体便都慢慢地消散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桃花终于停了,海岛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也不见了踪迹。
等蓐收再带人登岛时,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向深海远处深深鞠躬,表达敬意,随后率众将士默默离去,留下一片肃穆与尊重。
小夭听说相柳的死讯之后,泪水无声滑落,她悔恨交加,如果早知道那是与相柳的永别,她绝不会让言语成为利剑,刺伤彼此。
与此同时,玱玹举杯独酌,遥祭相柳之灵。他心中暗自许诺,定要履行对相柳的承诺,待他日成为西炎国君,必将划出一座辰荣山的山峰作为祭地,让所有战死沙场的英灵得以安息,让他们的骨灰能够回归那片魂牵梦萦的故土。他将此想法告知祖父,得到了祖父的赞同与支持。
玱玹了解了涂山璟的为人之后,也终于同意了小夭和涂山璟的婚事。
随后,玱玹取出一件珍贵的信物,那是母亲留给未来儿媳的礼物,他亲手将其赠予小夭,并深情告白,坦言自己心悦已久之人正是她。
小夭闻言,震惊之余又难以置信,玱玹则温柔地解释,自己虽曾权衡利弊,但在心中,她的位置从未改变。
他轻轻将若木花插在玖瑶发间,说这既是若水族的信物,也是自己作为兄长的一份祝福,愿它能护佑她一生平安。
小夭感动之余,收下了这份厚重的礼物。
最终,在众人的见证与祝福下,小夭与涂山璟结为连理,开启了他们共同的人生旅程。
而寒衣则给小夭来信,她决定此生游历大荒,以手中之剑仗义行侠,让世间的悲剧惨剧能够再少一些。对于不能参加婚礼这件事,寒衣甚感抱歉。
可是小夭却更高兴寒衣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所以原谅了她,希望她能带着这份纯真的快乐,继续生活下去。
与涂山璟跪拜完父母之后,小夭便决定和涂山璟一起隐居在清水镇,以自己编纂的医书,济世救人。
玱玹感念众医师贡献,特下令立碑纪念,镌刻每位参与者姓名与功绩,让后世铭记其不朽贡献,瞻仰医者仁心与奉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