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而归的范闲站在范府大门前已是午后申时,他一手撂着麻绳,一手提着长箱,用撂麻绳的手敲了敲门,喊道:“开门,我是范闲!”
无人应响,四下一片寂静。这府内是没人守门吗?范闲奇怪,再度敲了敲门,力度比之前的大了些。
依旧没什么动静。
范闲不耐烦,刚准备坐在台阶上休息,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少爷,这边请。”
哦,原来还是有人的。
范闲抬头望着那女婢,眉毛一挑......“走侧门?”
听了这话,那名女婢将头更低了些,范闲未说什么,便带着一身行备踏入门内。
由于私生子的缘故,柳如玉这招分明是想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不敢接着造次!
可范闲是什么人?
此刻的范闲并未表现出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而左看右看似是在欣赏府内风景。
“我的院子在哪?”范闲向身前的女婢问到。
“回少爷,院子在府内的青东方向。”
范闲点了点头,继而又转看周围的草木去了——
府中祥和,飞虫徘徊在草丛上方,园丁弯腰修剪着杂草,时不时用手往身边扇几下。
桃树杈向四面伸延,似想将这片土地占为己有。
在韶节季春间,恰是桃花期盛放的时段,粉嫩透白的娇朵挂在枝上轻轻摇动着。
范闲不喜桃树,因他不喜昆虫,桃果树生的矮,常常伴有飞虫的旋绕。以前和五竹练功的地方便有几棵,每次范闲都是边走双手边挥舞摆动着过去......
他还想过为什么虫子只来找自己而不找他五竹叔。
一想到五竹,不知他是否到了京都,又或者他在京都何处呢?这里没有杂货铺,他又住在哪呢?范闲叹了口气想着。
唉,一人行走,身无定所,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思索之余,远处传来追逐喝骂声,范闲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气喘吁吁的少年对着远处大骂:“你个破账房!跑的比兔子还快!下次别让我逮到你!”
范闲好奇,问道:“你追他做什么?”
那少年向后一瞥眼,“你谁啊?”语气着实不耐烦。
“哦,我是范闲。方才这幕心生疑惑,难免一问。”
范闲自然的回答使少年怔了怔。
“原来你就是爹在澹州的那位私生子啊,如今一看,倒还有些人模人样。”
范闲礼貌性的笑了笑。原来这少年就是范思辙啊,火药味还挺足,不知往后如何相处,大敌当前,可不能起家中内乱。
范闲思考着部署计划,忽然想到什么,猛地瞪大双眼,“啊!”
又看了看手中牵着的狗。旁边二人被他吓得不轻,范思辙的反应尤其激烈,左手捂着胸口叫道:“你干什么呢?吓死我了!”
范闲并未理会,转身朝那名女婢说道:“麻烦你帮我去街上的云阳肆拿些东西回来,向那掌柜说我的名字,自会交予你。”
那名女婢有些为难的低着头。
范闲了然于心,说道:“回来后少不了好处。”
还不等回话,一旁的范思辙又开口,“好处?什么好处?有银子吗?”
范闲挑了挑眉,恍然大悟的看着两眼放光的范思辙,说道:“那是肯定得有的,不然......”话又未说完,范思辙一手搭上范闲的肩,激动地快速说道:“那我一起去帮你拿,我也会有银子吗?”
范闲再次礼貌性的笑了笑,“当然也会有。”
范思辙笑的脸都皱在一起了,他欣喜的催促女婢在前带路,自己则蹦蹦跳跳一同出了门。
范思辙是开心了,却苦了那名女婢。
这该如何向夫人交待啊......
范闲目送二人远去,在心中默默舒了口气,大致理了下方位,便朝青东方走去。
与今时不同,在这里东为青东,南为白南,西为雀西,北为玄北。看似和范闲的前世之地有了些许关联,但此事已不值得烦琐了,他从未想过回到原来的世界。
毕竟有了牵挂的人,再想过去,就应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舟车本劳顿,范闲更是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