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一路上，老人开始和我闲聊起来。

“小姐，看你身上的衣服很漂亮啊，价格不菲吧，是哪家的小姐？”

“我…被赶……”

本想说：我是被赶出来的。但，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老人见我不说话像是明白了什么，便不再追问下去。反而换了个问题继续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停顿了一下，我不知我该告诉她哪个。一个是人类时期，还是人类时的名字，而另一个则是鬼王给我取的“名字”，抛弃了人类时期的一切，重获“新生”，得到一切，却也丢失了一切。

“藤原濯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脱口而出，就像是把两个“人”结合到一起的微妙感觉，从心底由然而生。

披头的黑发，在月光下显得我更加的憔悴、脆弱，像是一只轻轻一捏就会碎掉的鸟儿。

“濯雀……喜雀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老人缓缓说道。

我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也只是静静地跟着。

“我有个孙女，因该和你一样大16岁。”老人侃侃而谈，说到她孙女的时候，脸上止不住的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样大？我有些懵，我再怎么看都像是20岁以上了吧？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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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早该明白的。我和愿意收留我的老人回到她家，在她家门口的镜子中，我看到了我16岁的脸。

眼角边的胭脂被刮花，嘴唇红润，头发散批，脖颈白皙，较小的体格显得整个人都较弱、无力。和那时一样，一模一样，那种眼神。

我有些嫌弃那种透露着可怜的眼神，实属让我有些难受，虽然这眼神是“自己”的。

当然也只觉的新奇，毕竟…好久没有关注过自己了…

“你先在客厅里休息一下，我去帮你理床。”老人起身上楼。我点了点头，推开拉门坐在榻榻米上，观察着四处。

房间不算大，简易但整洁。

身体越来越发累，饥饿感也越来越浓厚。我只得趴在矮桌上，将脸埋在宽大的衣袖里，放空脑袋。

但我还是低估了自己对人的“渴望”，肚子还是出卖了我…

我想起了在走向“地狱”路上的那道声音。“赎罪”啊，该怎么赎呢？……小田，如果你还在的话，你一定会告诉我正确答案的吧，毕竟。你一直都是对的。

可是我…

随着大门被人打开，一名16岁的少女拉开客厅移门，我急忙直起身子，转头看向她。

我看向少女的瞬间，我愣住了，那一瞬间，只觉得大脑发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记忆中的片段如碎片般，拼接。大脑记忆深处疯狂寻找这类似的身影。

我不确定，也不敢相信。我只觉得自己情绪幅度变化太快，但是内心的激动也是压抑不住的，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却不知为什么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诶？你是。”少女语气温柔，仿佛能讲世间所以美好的事物都纳入其中。

我没有告诉她，我是谁，也没问她，她和我记忆中的人是何关系…太像了，这简直一摸一样。

少女淡蓝的双麻花辫，垂放在肩膀两侧，眨巴着那双天蓝色的眼睛，世间温柔都揉了进去……好想…靠近她。

“春田，你回来了。”老人从楼上下来，直接告诉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当然，她们并没有当着我的面说，而是靠在对方耳边轻轻的说。但是，毕竟我是鬼啊，无论多小的声音都能听见啊。“这孩子真可怜被大户人家赶了出来，光着脚走在马路上。”老人这么对少女说着。

少女听到此消息，眼神中瞬间透露着心疼，老人对着少女嘱咐了几句就先离开了。此时，客厅里只剩两人。

“你好啊，我叫明日香春田！”少女直接坐在了我旁边。笑着与我打招呼，我看的入神…不知在透着她看谁，连名字也一样…是巧合吗？

“当然啦，你也可以叫我小田，这样更亲呢……”

小田，小田，这个信息瞬间占据了大脑。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呢？对哦，小田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小田。

“你呢？你叫什么。”

少女的声音宛若温暖的阳光，给予人生气，倘若流水般，动摇人心。

“藤原濯雀…”微乎其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喉咙干渴，毕竟自己强压着自己想“食人”的想法，早就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但谈话对象是她…

没法拒绝，所以只能隐忍。

即使知道不是她，但还是揣着一点点的希望，希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