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羽宫找宫子羽的路上,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灵徵第一次见到了那位以往只活在宫门之人口中的兰夫人。
那是一位披着狐裘、青绿色衣裳、梳着简单发髻,丁香花一般结着愁怨的女子,气质清冷,眉眼之间流转着一抹忧伤。
“兰姨姨?”
灵徵脚步微顿,走近那神色寂寥的女子。
兰夫人姿态优雅,站在屋檐下,望着檐角悬挂着的风铃叮咚作响,微微出神。
忽然听见女孩稚嫩的童音,兰夫人回过神来,低头瞧见一个樱草色衣裙的两岁女童,正好奇地望着自己,一双乌亮的大眼睛像极了凝霜带露的葡萄,神采奕奕。
兰夫人淡然一笑:“灵徵?”
“嗯!”灵徵欢快地应了一声,问道,“姨姨不高兴?”
兰夫人的嗓音如她的人一样,空灵、落寞,而又惆怅:“无碍。”
灵徵澄净如水的目光在女子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顺着兰夫人的视线望去,透过檐铃,陪着她注目湛蓝的天空,似乎明白了什么:“姨姨想出去?”
听闻,兰夫人在嫁入宫门前曾与一书生相恋,两情相悦,可惜门不当户不对,兰夫人的家人不同意两人在一起,想要攀附宫家,便将兰夫人送入宫门做了待选新娘。
恰逢执刃先前在宫门外遭遇无锋袭击,击退刺客后对躲藏在草丛中受到惊吓的兰夫人一见钟情,这一面之缘让执刃对兰夫人念念不忘。直到那一年宫门选亲,在众多待选新娘中再次见到了兰夫人,认为两人的重逢是上天的恩赐,不顾兰夫人的意愿强行将其选做了自己的新娘。
然而,被迫与心爱之人分离,兰夫人又怎会心甘情愿放弃自由,为不爱的人生下孩子,永远留在宫门。
灵徵收回视线,认真道:“灵徵再长大一些,就带兰姨姨走,姨姨等等我好吗?”
空谷幽兰一般的女子垂着眼睑,神情冷淡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动容,却很快隐去了。
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兰夫人抬手,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女童剥了壳的荔枝似的脸蛋上捏了捏,动作轻柔:“人小鬼大。”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真的觉得这个孩子理解她,但怎么可能呢,这么小的孩子。
灵徵用脸颊贴着兰夫人娇嫩的掌心,细细地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奶猫。
“相信我吧,姨姨。”
“……”
“答应嘛答应嘛。”
“……如果,能等到那么一天。”
一大一小亲昵得不似初次见面。雾姬夫人端着一盆开得正好的兰花站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直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离开,才走上前:“小姐更喜欢女孩儿?”
其实雾姬夫人想问的是,小姐什么时候能对子羽也这样亲近。
想到灵徵天真烂漫又显得格外真诚的话语,兰夫人抿唇一笑,微微摇头。
雾姬夫人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为一直费心劳神讨好自家小姐的执刃说几句好话:“这盆素冠荷鼎是执刃亲手……”
兰夫人这才注意到雾姬夫人端着的花,神色一冷,决然转身离去:“丢了吧。”
雾姬夫人望着女子清瘦的背影,缄默无言。
不过是个寒门书生,小姐何必念念不忘,自苦如此?
作者的话雾姬夫人虽然对宫子羽视如己出,与兰夫人情同姐妹,但兰夫人一生的悲剧都是她造成的,为了潜入宫门,一手设计了执刃与兰夫人的初见。
作者的话关于雾姬夫人对兰夫人的感情,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