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来时小径缓缓往回走着,此时两人并肩,花忱才发现宣望舒又长高了许多。
回想从前无忧的时光,那时的宣望舒虽然看上去少年持重,眸光里也会带着孩子气的捉弄和狡黠,至少在花忱的印象里他总是如此令人着恼。
也不知道他长大后还会不会如此。
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他一定很受世家小姐的青睐。啊,说不定到时候熙王府的门槛都会被来说媒的人踏破。
他的性情还是从前那样,花忱莫名有了一丝宽慰。
以后呢?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父母的死讯传来时,他从不可置信到号啕大哭,接着是愤怒,到最后他看着年幼的花炀,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哥哥,爹和娘怎么还不回来?”
花炀用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看着他时,他忽然就迷茫了,像被其中的清澈打了个措手不及。花忱只好用这天下最常见的谎言去掩饰,告诉她“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
是啊,他的小妹还那么小,花家也需要人支撑。于是他的悲伤一点一点消磨,到现在的波澜不惊,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一个冷情的人。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顽皮的少年人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家主,人人都说他做的很好。
那只是因为他别无选择。
虽然那时也曾立志过长大后要像父母那样报效国家,上阵杀敌,治理好花家,但是过程不该是这样使人悲痛万分的。
短短的时日里,他已经开始想念从前的自己,或许也是在想念那些故旧之人、故旧之事,想无可改变的曾经。
也许他可以改变,可是他不能改变。
花忱不能完全说是一个恋旧的人,世事更迭,万物总是在变化中的,他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这样的变故他承担不起,也不愿看到。花忱多希望那些曾经逝去的时间能再倒流回来,所以他私心身边的人和物都不要再发生改变。
那就是最值得欣慰的了。
花忱神思不属间,视线里忽地飘进几抹艳色,他顺势望去,不期然见到檐外探过墙头的花树。桃花纷纷扬扬,现在却不是时节。
宣望舒缓缓停下脚步,回身望他。他从方才起便察觉了花忱这一路上总是时不时的出神,他知道是花忱心事重重,未曾出言询问。
花忱在这样的场景中模糊的想起一件旧事。
他不言明,只道:“方才未发觉,这桃花今岁竟是开得早了。”
“主人家照料得好罢了。”
“谁为主人?”花忱透过摇乱叶影间的缝隙看到了远处模糊的檐瓦,道:“邻近可是宸王府?”
宣望舒不置可否,另言:“看来你这些天没少在宣京逛。”
“我记得你和我提过一次。”
花忱想起了宣望舒与他提过的那位堂弟,还未曾见过。如今,他也是该称一句宸王了。同为因战乱父母亡故者,宣望钧的处境竟是比他还不如。花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同病相怜之感。
“今日大宴,不知宸王在否?”
“阿忱怎么……”
正言间,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声响。